”顧沉舟說。
顧新軍盯著顧沉舟看了一會,說:“出去。”
顧沉舟這回沒有再較勁,順從地站起來說:“爸爸,你保重身體,我出去看看早餐弄好了沒有。”說著,他走出房間,又掩了門,這才從口袋里掏出一直震動不停的手機。
是賀海樓的電話。并且已經打來不止一個了。
顧沉舟朝旁邊走了幾步,接起來說:“什麼事?”
“沒什麼事,”電話里傳來賀海樓的聲音,這道聲音輕松而悠閑,“就是想你了,剛剛打你電話怎麼不接?”
“跟我爸爸說話呢。”顧沉舟一手插在口袋里,靠著墻壁看天花板笑道。
“壽宴還順利嗎?”賀海樓問。
“大
體上順利。”顧沉舟說,“一些小矛盾在可以控制的范圍內。”
“那就好。”
“你呢,”顧沉舟問,“你現在在青鄉縣還是哪里?——你在開車?”他已經聽見電話里傳來的喇叭聲了。
“我在高速公路上。”賀海樓對著電話說。他一只手抓著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遠遠的佇立在半空中的字體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楚。
“我在去福徽省的路上——”
藍色的跑車在‘京城歡迎您’這五個鐵制大字下呼嘯而過。
賀海樓對著電話,笑聲溫柔:“有點事情要處理,我們保持聯絡。”
“嗯。”電話那頭是顧沉舟淡淡的答應聲。
145第一四五章 打鼠也怕傷玉瓶
?托平常保養得宜的福,顧新軍靠在床上稍微休息了一下,身上不舒服的勁就過去了。事實上他也就是受了涼,有點咳嗽和上火,并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在早上的再一次談話之后,顧新軍算是見顧沉舟一次就氣一次,橫看豎看都不順眼,但礙著自家老爺子還在一旁看著,一時間連臉色都不好擺出來,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對此心知肚明的顧沉舟也不敢真氣壞了自己爸爸,在中午吃過飯后就跟顧老爺子說了一聲,收拾一下跟衛祥錦一起出門,準備把人送走。
半年時間,京城的街道并沒有太多的變化。顧沉舟開著他的那輛銀灰色奧迪,放了一首鋼琴曲,柔和的曲調沖散了車廂內沉悶的氣氛,但并不能將已經發生的事情粉飾太平。
“你打算怎麼跟你外公說?”又一個紅燈在面前亮起,車子停下來,衛祥錦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他側頭看了駕駛座的人一眼,“你接下去是打算回你外公那邊還是去天香山莊?”
“肯定要先回沈家一趟的。”顧沉舟說,頓了頓,又補一句,“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衛祥錦第一句的回答。他敢直接告訴顧新軍是因為知道自己爸爸能承受這個消息,至于爺爺和外公……這個時候,顧沉舟還真不敢隨便把事情說出來氣老人家。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再繼續。
前方的紅綠光芒做了又一次平穩的過渡,一輛輛車子魚貫前行。
從最開始的坦白到之前和衛祥錦的對話,一切看上去都極為順利,只除了今天顧新軍的生病……就像包裹著糖衣的藥丸再甜,它的本質,也始終是又苦又澀的。
顧沉舟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并沒有放在掛檔器上,而是握著自己左腕的手表緩緩摩擦。
這是顧沉舟煩惱時候習慣性的動作。一旁的衛祥錦看得分明。顧沉舟也并沒有想掩飾——就像他明知道賀家和衛家的關系,也從沒有過多地在衛祥錦面前遮掩他和賀海樓的關系一樣。
如果說還有哪一個非血緣親人的人能讓顧沉舟完全信任的話,那一定是從小就跟他一起長大、總會讓著他、有時候還保護他的衛祥錦了。
顧沉舟對自己這個發小的信任,哪怕到了現在,也比對賀海樓多多了。
當然,不管從什麼意義上來說,這兩個人不能也沒有必要相提并論。
“你說,”顧沉舟突然開口,“要是我爺爺知道了……”他沒有把話說完,但話里的意思顯然誰都明白。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衛祥錦噎了一下:“顧爺爺啊……短期內應該還不可能知道吧?畢竟你告訴了顧伯伯,顧伯伯應該會
幫著瞞住的吧?”說到這里,衛祥錦停了一下,又說,“說實話,看你前兩天跟我說的那麼淡定,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怕呢。”
車廂內又沉默了幾分鐘。
“……怎麼可能。”最后,顧沉舟的聲音還是響了起來。
衛祥錦說:“如果你家里一定不肯答應……”
顧沉舟徹底不說話了。
但有些事情,顯然不會因為不說不談,就能能一帶而過。就在顧沉舟和衛祥錦離開正德園沒有多久,顧老爺子就找上了顧新軍。
“爸,你叫我?”顧新軍先站在外頭,敲了敲敞開的門,這才走進室內。
“先坐。”顧老爺子說,并沒有抬頭,而是繼續修剪擺放在桌上的盆栽——這個愛好是老爺子最近幾年才培養出來的,結果一喜歡上不可收拾了,三天兩頭就要弄個盆栽放到眼前,從最簡單的修剪到貫穿盆栽整個生長過程的塑形,都不假他人。
顧新軍也知道顧老爺子的喜好,他看著對方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就自己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坐下來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