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過來坐下,幫我分析個事。”李釗明招招手,讓對方坐在自己辦公桌前。
“您說。”叫小徐的男人坐到李釗明的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態度十分恭敬。他剛剛被李釗明提拔上來沒多久,還不太知道這位領導的習慣。不過他的前任不知道因為什麼得罪了這位省常務副書記,現在被提前調到清水衙門里養老,可以想象,只要李釗明多坐在這里一天,對方就得在冷板凳上再坐一天。前車之鑒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端正態度。
李釗明這邊卻斟酌了一下,他主要是看不清楚顧新軍的態度:要說顧新軍不跟汪書記站在一起,這個完全是不可能的,不論是電視會議上還是上頭下發的文件,顧新軍都擺明了車馬支持汪書記;但要說顧新軍是站在汪書記這一邊的,顧新軍這個時候派自己兒子過來查汪書記的妻弟,又是什麼意思?
這麼想著,他就大概地說了一下,當然并沒有具體說是誰和誰。
小徐聽完,心里就叫了一聲“我的乖乖”,這大人物的秘書,不說扯不扯得上虎皮,還真是耳朵聽見了八方,眼睛看到了六路啊。
“書記,您看會不會是這樣?”小徐很快反應過來,說,“到了要出社會年紀,又還沒有出社會的年輕人,總是比較焦急地想表現出自己的能力,可能家長
也并沒有多想什麼,就是給孩子一個努力的方向。”
這個倒是有可能。李釗明心下一想,剛微微點頭,就聽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直接接起來:“喂,哪一位……?”話音剛落下一會,他就狠狠皺起眉頭,“什麼?我不是交代過了,有關李建國的事情封起來,由王江全權負責嗎?他趙興平吃了雄心豹子膽,來搶案子?你讓他打電話過來跟我交代!——已經拿過去一整天了?”李釗明驟然拔高聲音,勃然變色說,“這是反了!”
“……是孫局長……”
坐在李釗明桌子前的小徐隱約聽到了這幾個字,孫局長指的應該是市公安局局長孫盛朝吧,他剛剛琢磨了下,就聽李釗明說。
“那就讓孫盛朝來跟我解釋!”
說完啪地一聲,就甩下話筒,掛了電話。
距離李釗明的辦公室幾步路遠的地方,一個省長辦公室里,一個省委書記辦公室里,兩位樂州省的一二把手,都把這件事看在眼里。
政治中很多秘密,政治中又沒有秘密。
在省長楊知書直接示意自己秘書打電話,聯絡京城中汪博源汪書記的同時,省委書記一邊聽著秘書的詳細報告,一邊淡然擺手說:“行了,不管他們干什麼。都說不聾不啞不做阿翁,我這次就來做一回阿翁吧。”
這麼說話的同時,他微微閉上眼,思緒先轉到隔壁的市長辦公室,心道對方早一段時間上交國務院的那份關于養老金入市的申請,這個立場是早就鮮明地擺出來了,是支持汪書記的。
李釗明那邊呢,他又想道,平常沒怎麼看出來,沒想到對方跟顧新軍顧部長交情不淺,打算乘著這個機會再把關系鞏固得更牢靠一些?這是做夢!我還坐在這里呢。就是要站隊,這頭籌也不能讓你拿去了……
“猜猜就今天一個上午,有多少批人‘無意中’路過這里?”
“五批?”
從咖啡廳里回到酒店,時間正好是中午。顧沉舟和衛祥錦也沒有出去吃,直接叫了客房服務,讓服務員把午餐送上房間來。
這個套間是顧沉舟原來訂的那一套的樓上,之前的那一套,因為顧沉舟是來這里“照顧”衛祥錦的,所以是直接用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證登記,非常容易調查出來。
而現在的這一套,就是用別人的身份證登記了,表面上和顧沉舟及衛祥錦沒有任何關系。
“翻上一番。”衛祥錦揭露答案,又拿起桌上的一疊資料,“差不多開始整理了?”
“嗯。”顧沉舟應了一聲。
衛祥錦翻找一會,整理出幾份來按順序擺好,說
:“李建國,女色方面問題很大。”
“老婆找男人,帶了綠帽子。”
“生意上接連三四年都在走下坡路。”
“還有一堆出行記錄。”這回衛祥錦直接用電腦把資料調出來了,“這個男的,近五十了還有精力每跑一個地方就去娛樂場所喝酒嫖|妓?”
“老樹逢春算什麼?說不定還能老樹發芽呢。”顧沉舟一邊看資料一邊平靜地說。
衛祥錦差點嗆到自己的口水:“別這樣,你平常不是不說葷笑話的嗎?冷不丁說一下……感覺好驚悚!”
顧沉舟直接把話題拉回正事上,他從桌面上抽出另兩份資料,遞給衛祥錦。
衛祥錦接過一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女人頭像,還一個個都濃妝艷抹的:“這是?”
“這是李建國三年前在慶春市光顧的一家夜總會里的掛牌小姐。”顧沉舟說,“你對比一下。”
衛祥錦快速看了一遍,眉梢輕輕一挑,指著前一份資料上一位英文名叫rose的頭像說:“少了一個人?”
顧沉舟又抽出一份資料遞給對方。
衛祥錦接過來,這是一份戶口遷移的復印件,上面印有對方的身份證:“這位玫瑰小姐回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