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聊天時候,賀海樓自己說的“身世”問題,顧沉舟干脆直接就忽略了,這個理由真的有點考驗智商——哪怕賀南山真的是賀海樓的生父又怎麼樣?沒有賀南山,賀海樓能做什麼?
同在一個屋檐下呆了那麼久,雖然回國之前父子兩的關系一直不太好,但光光就生活習慣來說,也算了如指掌了。
顧沉舟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正好是顧新軍看晨間新聞的時間。顧新軍聽了顧沉舟的話之后,調小電視音量,沉思片刻說:“你確定賀海樓是說真的?”
“賀海樓不是傻子,”顧沉舟說,“他沒有必要在真假這種一下子就會被戳穿的事情上做文章,”接著他頓了一下,又說,“他只會說那種真真假假能把人坑進去的謊話。”
“賀海樓特意提到遂林和賀南山……”
顧新軍話還沒有說完,顧沉舟就接上去:“從我們家這邊來考慮,現在有興趣的,一是利益,二是賀南山倒霉。賀海樓后面說的那句有關身世的話可以解釋第二個,至于第一個……我覺得賀南山倒霉了,本來就是一種利益所在。”
“他說了桑贊市東臨區?”顧新軍突然問。
“嗯。”
“你了解過那邊沒有?”
“查了一點資料,不過不多。”顧沉舟解釋說,“時間太緊了,我只知道那里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
“你衛伯父之前借著祥錦的事情,在邊境梳理了一番,了解到一點事情……這一起暴動并不像表面上那麼單純。”
顧沉舟怔了一下:“有境外其他勢力的摻和?”
顧新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順著賀南山的事情往下說:“那時候你衛伯父的主要問題是祥錦的事情,加上這件事里頭也有我們這邊的人幫忙遮掩著……”
境外其他勢力買通了我國官員?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
顧沉舟皺眉說:
“賀南山也知道了。”
顧新軍糾正了自己兒子的一個用詞:“賀南山的人先知道了,”
顧沉舟若有所思:“一個大功勞,但并不特別適合行政人員……倒是非常適合在軍隊里的衛伯父。賀海樓暗指的如果是這一件事,”他突然有點想不透賀海樓的舉動了,“這個功勞就算賀南山自己用不著,也可以賣好給其他郁系的人,或者他自己用來結交軍隊勢力,為什麼賀海樓要拿出來?”他始終覺得賀海樓來找他談話是賀南山的暗示,就算不是暗示,至少也是默許。
顧新軍喝了一口剛泡的濃茶:“你最近還在關注賀南山的動作吧?”
“當然。”顧沉舟說。
“那你說說,那些乘機咬上去的人怎麼樣了?”
“很倒霉。”顧沉舟說。
“郁系的那位前一段找汪書記談了談,”顧新軍繼續把事情掰開來跟自己兒子分析,“開出了一個非常恰到好處的條件,顯示出了一定要保賀南山的決心。這個條件剛好壓了汪書記的心里底線,他回頭跟我討論了兩天,賀南山已經手段凌厲地把那些乘勢撲上去的食人魚一個個敲碎了牙齒,其中汪系算是損失最不容忽視的一個。”
“爸,你的意思是……”
“賀南山作為一個副總理,雖然一直以手段凌厲著稱,但凌厲到這個程度,不論這一屆還是上一屆都很不多見,尤其是在他本身已經非常高調的情況下。”顧新軍點到為止。
這是在說賀南山現在做的,不全是他本人的意思啊……顧沉舟沉思一會,還想說話,但顧新軍已經結束這一次的交談,掛掉了電話。
恰好熬了一整個晚上,顧沉舟也就先放開這件事,終于躺到床上先睡了一下,再起來吃午飯收拾東西去機場,一系列事情下來,等顧沉舟上了飛機坐下來,再思考今天早上的事情時,這一整天已經過掉了半天的時間。
如果說賀南山的動作不全是他本人的意思的話,那能夠指使賀南山的,毫無疑問是郁系的那一位。
“咔、咔。”空姐高跟鞋的聲音。
賀南山暗示賀海樓過來……
“您好,有什麼……”空姐小聲的問候。
賀南山并不是特別希望在這個時候這樣高調……
衣服的悉索聲在旁邊響起,有人在他身旁坐下了。
但賀南山指使賀海樓把這份功勞明明白白地對他點出來,又是為了什麼?
“拿一張……過來……”旁邊隱隱約約傳來這樣的聲音。
顧沉舟放棄思考了。他調整一下自己的坐姿,決定在飛機上補一下眠。但跟
剛才的思考一樣,各種各樣的聲音透過耳罩繼續傳入他的耳朵,隱隱約約,細細小小,卻鍥而不舍地從各個方向各個角度找尋各種縫隙,跑到他身旁,擠進他耳朵……
身上突然有了重量。
顧沉舟微帶驚訝地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第二眼看見的是正抓著毯子往他身上蓋的賀海樓。
顧沉舟:“……”
賀海樓淡定自若地替顧沉舟拉了拉毯子,然后說:“我記得顧少很怕冷?休息的時候還是多蓋點東西吧。”
“賀少怎麼在這里?”身旁坐著賀海樓,顧沉舟也不可能繼續睡下去了,他拿下耳罩,坐直身子,讓身上的毯子滑到腿上,問賀海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