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海樓也還看著顧沉舟,他在等顧沉舟的反應。但數秒之后,他突然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蹲在身前看著他的人,表情都裂了!
時間不緊不慢地踱著步,嗒嗒的秒針聲中,舊的一天被翻過,新的一天剛剛降臨。
賀海樓那棟房子的底下,一輛軍車里坐著三個明顯當過兵的男人。
“顧少發來消息沒有?”駕駛座上的司機出聲。
“還沒。”副駕駛座上的人簡單回答。
“差多久?”司機問。
“差三分鐘。”
差三分鐘就半個小時,一到半個小時還沒有新的命令就直接沖進去。
“準備。”司機剛剛說了兩個字,緊繃起來的胳膊和背脊都突地松弛下來,“好了,任務取消
,顧少出來了。”
沒有人回答他,但車廂內突然響起了一些輕微的鋼鐵碰撞聲,司機本人也悄悄地收起別在腰間鐵疙瘩。
橘黃的路燈照亮寂靜的街道,半夜十二點鐘,這條小區外的道路已經沒有了行人,只剩顧沉舟一個人孤零零地從小區內走到小區外,腳下拖出長長的黑影。
來到軍車前,顧沉舟先開口:“沒事了,大半夜還麻煩各位兄弟出來,實在對不住,改天我做東,拉著衛少一起,大家吃個便飯。”
這話其實是客氣話,改天有空這個先懸了一半,再說到要拉衛祥錦一起——衛祥錦現在可是在軍部,這要什麼時候才有空?
當然別說這幾個人現在根本沒做什麼,就是做了什麼,依著顧沉舟的身份,這頓飯哪怕真上了,他們也不一定吃得下去。
但是聽見了顧沉舟的這句話,整個車子里頭的人就沒有一個不滿意的,為什麼?因為顧沉舟肯說這一句,就說明是肯定了他們的工作,把他們的事情給記住了,有句話說得好,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事實上顧沉舟這些官三代走到哪里都被人捧著,捧人的歸根到底還不是希望能借著三代跟實權領導混個臉熟搭個關系,至不濟也別得罪了,這樣等日后有了個什麼機會,才好簡在長官心啊。
“顧少太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衛少也一直關照我們要好好跟著顧少,這次去軍隊之前還特意吩咐過了。”回答顧沉舟的是車上的司機,他很有眼色,聽顧沉舟一開口就說衛祥錦,就明白自己要怎麼接話了:以顧家的實力,哪怕不在軍中,作為全中央專管升調的組織部長,要提拔一兩個底層分子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可對方卻扯上衛祥錦,顯然是在提醒他們別站錯了隊。
再結合衛祥錦離開前對他們的吩咐——這可真是一對哥兩好啊。
司機在心里嘀咕著,對顧沉舟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小的一截——從軍隊里出來的人天生對這種兄弟情有親切感。他看看顧沉舟好像沒有開車過來,殷勤地說:
“顧少,我們送你回去?現在大半夜的也不好攔車。”
顧沉舟略一點頭。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軍人就麻利地下了車把位置讓給顧沉舟。
“去天香山。”顧沉舟上了車,吩咐一句就閉目休息。
軍隊里小車班出來的,開車的功夫都很不錯,一路下來,車子幾乎沒有變速地開到顧沉舟位于天香山腳下的那棟小院。
顧沉舟走下車,對著車里的人擺擺手,也沒說什麼,就進去了。
“這可真端著。”等顧沉舟走了,車子里一位坐在角落的
人小聲嘀咕。
司機朝后視鏡看一眼,認出說話的是剛從軍隊里出來的,他嫻熟地啟動車子笑道:“你是少見多怪,這點事也叫端著了?”
坐在后車廂的另一個人說:“其實顧少是挺端著的,不過跟在他身邊沒什麼事,這個公子哥還是挺低調的。
就是他沒什麼事,我們也沒什麼事,唉……”
“你就瞎說吧,”司機說,“沒什麼事還不是最大的好事?你要跟了那幾個,”他連說了幾個名字,“又是悄悄接情婦又是打對方男人黑棍的,你才知道吐血。”
一車子的人聊著天開走了。
而回到天香山小院的顧沉舟,這回是真的端不起來了。他一進房間就沖進浴室,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剝掉,在蓬頭底下用力洗著身體,沐浴露涂了一遍又一遍,沐浴球擦得皮膚都泛出紅色,要不是好歹好有些理智,顧沉舟差點連刷衣服的刷子都拿起來了……
總之最后,當他披著浴袍,帶著滿身體的細小血痕走出浴室,把自己丟在烏七八黑的書房,將腦袋深深埋入掌心。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太不科學了……我是不是做了一場噩夢……明明沒有什麼……為什麼我會覺得自己好像……
顧沉舟極力驅散腦海里的念頭,但這個念頭就像被加持了什麼特殊光環一樣,異常清晰地在他腦海里浮現出來:
被強.奸了一樣……
41第四十一章 新舊
?第二天上午八點,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折騰了一整個晚上的顧沉舟按著隱隱作痛的腦袋,從床上爬起來。
清晨的光線透過木窗射入室內,在地上鋪出一層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