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在組織部上做事公正穩妥,這很好。但同樣地也沒積累到太多人脈。而且那些位置,往回數個十年就定好了。一旦變了,就意味著局勢要亂了。”
顧沉舟應了一聲,沒有接話。
顧老爺子倒是突然問:“你最近挺關注江之的?”
“爺爺……”顧沉舟剛說了兩個字,就被顧老打斷了。
“別打馬虎眼,”顧老說,“好好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想君達那個小子進京?”
鄭家是顧家的老部下,顧老爺子年輕時候的時候也見過鄭君達一兩次,鄭君達剛步入仕途的時候,顧老爺子也是扶了一把。但后來顧鄭兩家聯姻,鄭君達出去做官,幾年之后反倒再沒有見了。
顧沉
舟抬手捏著草帽邊沿:“有人在背后暗暗支持張騰和鄭書記打對臺,在這個敏感的時間,哪怕不是為了對付顧家,也是在對付顧家。”
顧老接受這個說法:“讓他進京呢?”
“爺爺,不是我讓他進京,是他自己要進京的。”顧沉舟聲音淡聲說,“鄭書記被一個快要退休的市長打敗了,除了進京找關系還能往哪里走?支持張騰的人如果是為了對付顧家,之所以將焦點集中在鄭書記身上的原因,除了讓鄭書記憑借自己的身份攪亂組織部長的后院,還有什麼?——難道因為江之市鄭書記才有八斗位高權重?”
顧老爺子拿著釣竿半晌,微微嘆了一口氣:“小舟,我們這樣的家庭,家里是不能鬧出事情來的。”
“爺爺,我跟您發誓,我沒有動過鄭書記一個指頭。”顧沉舟說,“他以為我動他……”他抬了頭,順著草帽的邊沿,看見明亮的火球在天邊灑出萬丈光芒,“一半是支持張騰的人誘導,一半,”他瞇起眼,微微冷笑,“大概是自己做賊心虛吧。
”
又是一陣逼人的沉默。
“進來吧,”顧老爺子突然說,“你來得晚,新軍今年已經五十八了,再拖下去,顧家要有斷層了。”
顧沉舟緘默一會,低聲說:“再等等,爺爺。等換屆之后,我想好好看一看這一次的換屆選舉……”
這天晚上,鄭月琳下班之后就親自驅車前往京城高中,去接放學的顧正嘉。
跟著同學一起從學校走出來,顧正嘉看見鄭月琳的車吃了好大一驚:“媽,你怎麼來了?”
“帶你去外公家吃飯。”鄭月琳簡單說,對著站在顧正嘉旁邊的男同學點點頭,在顧正嘉和對方道別后,就打開副駕駛座車門讓顧正嘉上車。
“怎麼突然去外公家吃飯?”顧正嘉奇怪地問,鄭月琳做事一向有計劃,平常臨時改變計劃什麼的,她都會提前通知他讓他做好準備,“也不先跟我說一聲。”
“你大舅回來了。”鄭月琳回答,按下車載收音機收聽新聞。
顧正嘉這才發現自己媽媽的心情不怎麼樣,他小心地瞅了駕駛座上的鄭月琳一眼,老老實實地閉上嘴巴聽廣播。
車子到達鄭家的時候,正好是吃飯時間。
鄭君達的突然到來顯然讓鄭父鄭母極為高興,桌子上擺了滿滿一桌子菜,還開了一瓶茅臺,酒都倒在杯子里了。
走進家里,鄭月琳終于露出了一點笑臉,帶著顧正嘉問候了父母就一起坐到桌上,一頓飯吃得有說有笑。
飯后,顧正嘉和鄭君達一起在客廳看新聞,鄭月琳則幫著母親收拾
桌子,在將碗筷都收進廚房后,鄭母推了推鄭月琳:“別忙了,去你爸爸的書房吧,你爸爸有點話要跟你說。
”
鄭月琳神情冷淡地搖搖頭,接過母親手中的手套:“我來吧,什麼事這麼急,連這十來分鐘都等不了?”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鄭母低聲責備,“他們一個是你爸爸,一個是你哥哥,要說說你就聽著點唄,不成的話另一只耳朵放出去不就好了?”
“如果我不聽就不會帶正嘉回來了!”鄭月琳說,頓了頓,她又說,“我每次帶正嘉見大哥,大哥是怎麼做的?話里話外拐著彎兒要正嘉討好他爸爸再和他大哥作對!他想干什麼?哪怕不喜歡沉舟,他怎麼能這樣帶正嘉?那時候正嘉才幾歲?四歲五歲有沒有?——哪怕是他如愿了,沉舟真的不回來不進政壇,顧家還有那麼多姓顧的子弟等著提拔,資源能朝他再傾斜幾分?”
“小聲點!”鄭母責怪地輕拍了鄭月琳一下,“你大哥是心病,當年如果顧家的大兒子沒有鬧那一次,你大哥就順利升上去了,現在哪里只有一個地市級書記的位置?”
“那是新軍的決定!”鄭月琳冷笑說,“他都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了,還以為這是在過家家?當時沉舟才幾歲?在家里鬧一下新軍就改了決定了?——當時不幫是因為他就沒有這個資歷和能力!沒錯,憑顧家的能力,真要爭那個位置是爭得到,當時如果爭到了大哥現在確實不止一個地市級書記。但憑什麼啊?他是組織部長的妻兄不是組織部長的親哥!這妻子還是第二任的!”
在自己母親面前,鄭月琳的怒氣幾乎實體化了。
鄭父或許更疼兒子,鄭母卻偏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