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少知道為什麼和我許久沒見嗎?”端正地坐在雕花木椅上,衛祥錦沉下臉時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軍人世家特有的肅穆來。他淡淡說道,“因為我不待見你,不樂意瞧你見天地在我面前晃悠,這樣說夠清楚了嗎?孫二。”
這一下臉打得實在,站在門旁的孫二目光陰鷙。
包廂內安安靜靜的。
坐在角落的人將手掩在口袋里按了幾下,跟他相隔不遠地人掏出震動的手機,往屏幕掃上一眼,見是一句‘衛少這是鐵了心要替顧少出頭撐臉啊……’的話,便沖對方露出隱蔽又心照不宣地微笑,悄悄按了
鍵盤幾下:
‘可不是?三年前的事情應在今天啊。’
“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去過?”不緊不慢的聲音打破包廂內有些凝滯的氣氛,顧沉舟像是毫不在意眼前的暗涌,徑自繼續之前的話題,“十幾年的兄弟,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會做什麼樣的事?”他停頓一下,側頭對孫二露出一個笑容,但笑意并未達到眼底:
“確實許久不見了,孫少。”
2第二章 千和亭
?此刻的千和亭并沒有多余的聲音。
顧沉舟靠在椅子上,脖子微微后仰,并沒有衛祥錦端凝的氣勢,卻顯出了另一種從容不迫來:“衛少剛才火氣大了點,不過孫少不打招呼就進來這事,說來也不是那麼合規矩,我看大家就算了吧。”
他不疾不徐地說著,眼角眉梢仿佛還帶著些笑意,看不出一絲火氣:“孫少特意來這個給我接風,是給我臉。來者是客,我和衛少其實也不少這兩個位置,”他稍微停了一下,“孫少怎麼還杵在門口?請坐,請坐!”
旁邊的衛祥錦忍不住彎了一下唇角,從見到人直到這一刻,他才從對方身上找到過去熟悉的那種油滑感。
孫沛明盯了顧沉舟兩秒,出人意料地笑起來,大大方方走進來坐下:“顧少說得對,今天是慶祝顧少從國外回來,給顧少捧場來的,其他事情都待會再說。”
這話說得其實挺帶刺的,首先點出了顧沉舟被流放到國外三年的事實,第二又提醒顧沉舟現在已經需要人來給他捧場了,最后甚至還含沙射影地指責衛祥錦的不顧場合。
在場都是人精,聽話說話方面絕無障礙,衛祥錦臉色雖然不太好看,倒也沒有再說什麼,畢竟站在他們的圈子,就算只是二代,也講究風度涵養,背后可以玩陰的下絆子,真正撕破臉破口大罵的情形其實少之又少。
“孫少說得是,說來我真得好好感謝孫少一番才是。”顧沉舟慢條斯理地一笑,掃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眾人,“大家繼續,孫少難得過來捧場,總得讓他賓至如歸才是。”
這話一出,十個里至少有九個在琢磨顧沉舟是不是話中有話,但到底是有人開始說話了,直到顧沉舟喝了一會酒,又走出千和亭透氣,里頭的氣氛已經跟之前一樣熱鬧了。
從千和亭內出來,星輝已經遍灑天幕。顧沉舟沒有走遠,就站在石廊上吹著涼風,一尾尾的錦鯉乘著夜色游到他所在的位置,偶爾還會有一條漂亮又修長的蹦出水面,挑起一捧泠泠珠串。
“在看什麼呢?”腳步聲由遠及近,衛祥錦走到顧沉舟身旁,向下往水面一看就笑了,“得,這里的魚可真是被人喂傻了,只要一有人站在水面上他們就游過來等吃的。
”
顧沉舟笑了笑,換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石廊,在他身前,還有一條條魚從遠處游來,不時奮力躍出水面,甩出一串串水珠。
衛祥錦被濺了兩次后就自覺遠離魚群聚集地點了。
“你說那件事到底是不是孫二做的?”
能被特意提出來的‘那件事’,指的也只有一件事。
“
你覺得呢?”顧沉舟反問。
四周開闊,兩人說起重要事情來也沒有顧忌,衛祥錦甚至還從走廊上的石臺里找到魚餌,灑到水里喂魚吃,不過這些魚餌似乎不太受魚群的歡迎,除了少數幾條魚從顧沉舟那邊游過來之外,大多數魚都沒有反應,甚至那少數幾條游過來的魚吃完餌食之后也立刻掉頭擺尾游回魚群。
這個現象叫衛祥錦納悶了一下,也沒多在意:“他肯定參與在內,不然周行,”他停了一下,看顧沉舟沒反應之后才繼續說,“誰不好找非找他?但真要說是他一手操辦,在幾天之內把消息弄得沸沸揚揚的,事后又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這可不像是孫二能拿得出來的手筆。”
“嗯。”顧沉舟說,“他多半是推波助瀾了一下,或許還有人跟他通過氣。”
衛祥錦身子微直:“你是說幕后的那個人?”他想了想又搖搖頭,“孫家最近風頭不錯,要想讓他說出這個,有點懸。”
“三年都過去了,總有弄明白的一天。”顧沉舟懶洋洋說。
投幾次餌也沒吸引到多少魚,衛祥錦無趣地丟開手中的餌食,斜了顧沉舟一眼,笑說:“我還以為這件事多少也要勾起你一點情緒呢,這麼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