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總認為,戀愛不應該沖著一輩子,戀愛就應該沖著開心。開心了在一起,不開心了就分開,所以分手也是很正常的事。”他聲音很輕,是一種想說給我聽,又不想吵醒我的音量。
“這世界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我絕不會沉溺于一段不合適的感情,也不會對拋下我的人再有留戀。和你在一起的確很放松,很開心,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時間久了我總會忘掉你。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我太自以為是了……”他一連說了好幾遍,聽著對這句話尤為刻骨銘心,“我太自以為是了。”
我這時其實已經清醒,但硬憋著沒出聲,想要聽他接下去怎麼講。
“北芥,你能不能不要喜歡別人?我比他們都年輕,比他們都好看,還沒有不良嗜好。你要喜歡,也應該喜歡我啊。”說到最后,他語氣帶上點忿忿不平,似乎無法理解我為什麼要去喜歡“肖代表”。
我忍得辛苦,差點沒笑出聲。
他又嘆了一口氣,再開口時,音色變得十分溫柔。
“晚安,我的寶石。”
握著手機的力道一下加重,我的心也像是被這股力量攥緊了,不疼不癢,只是扯著胸腔,叫人心慌意亂。
怕心跳聲太大,被對方察覺,我緊緊揪扯著胸口的衣服,直到他掛了電話,才發現自己忘了呼吸。
大口吸氣,再徐徐吐出,來回數遍平復心跳后,又覺得熱,下床想要沖一把冷水臉。
鏡子里如實映照出我此時的模樣——雙頰乃至鼻尖染上微紅,眼瞳蒙上層水光,加上蹙眉的表情,說一句“泫然欲泣”也不為過。
到底是老毛病犯了,一激動就眼紅,還是因為憋氣憋的,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只是覺得熱,熱的困意全消,想起來走動走動,想拉開窗戶,對著外面大聲呼喊,甚至,想要將家里的每張唱片都拿出來擦拭一遍。
這股熱仿佛化成了某種神奇的“動力”,驅使我精力旺盛,難以入睡,非得做點什麼耗盡它,我才能得到平靜。
于是我起來打開電腦,借著這股“力”,一氣呵成,寫完了自己的《東方心靈哲學:傳統與變革》,并將它投遞給了一家CSSCI的核心期刊。
電腦屏幕出現郵件順利發出的畫面后,我活動了下酸痛的肩頸,再看窗外,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
上午倒也還行,不算太困,可能“動力”沒耗完,可等中午就不行了,疲憊感撲面而來。幸好下午只有一節課,上完我也不敢開車回去,倒頭便睡在了辦公室沙發上,一覺睡到六點,還是被肖代表的信息吵醒的。
他叮叮咚咚一通發,大致意思不外乎兩點。
一,他很感謝我對他工作的配合;二,他要調職了,以后這個號會給到他的同事——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士。
我坐在沙發上,對著他的信息笑了足足兩分鐘。笑完了抹抹眼角溢出的淚花,起身前往停車場。
當我的車駛出校門,拐彎時,差點與一輛眼熟的藍白重機撞上。
我和對方都有些意外,一時誰也沒走。
對方往上一撥頭盔目鏡,露出雙帶著痞氣的雙眼。我也降下車窗,與他四目相對。
“周言毅?”我認出他來。
“抱歉啊北教授,剛剛開得有點快。
”他干脆脫掉頭盔,不好意思地沖我直笑。
我打量著他座下的藍白重機,問:“商牧梟賣你多少錢?”
他一愣,拍了拍重機的頭部,道:“原價一百萬,本來可以賣到七十萬,但他說急著用錢,如果我能馬上給他轉賬,就五十萬賣我。”
之前我就覺得奇怪,以商牧梟對這輛車的喜愛程度,就算是我坐不了,他放著當大型擺件也不至于賣了。現在聽周言毅這樣一說,就更確定了我心中的想法。
他急著用錢,所以不得已才會賣了自己的愛車。而那段時間,他也的確買了個特別貴的東西——我的外骨骼。
到了賣車的地步,他也可以說是……傾其所有了。就這樣,他竟然寧可讓肖代表“調職”也不跟我說。干什麼,怕我覺得他挾恩圖報嗎?
“你們沒事吧?”周言毅見我一直不說話,斟酌著開口,“這學期他突然就和尹諾鬧崩了,誰也不說為了什麼,但我猜……應該是和你有關。”
這里是校門口,雖然是晚上,但也不便多說。我用最簡練的語句,含括了我和商牧梟目前的狀況。
“我們分手了。”
“啊……”
“但今天應該會復合。”
“啊?”周言毅抱著頭盔,呆呆看著我,一副回不過神的模樣。
我沒跟他多解釋,說了聲“再見”便升起車窗離去。
驅車回到小區,我沒有如往常一般坐電梯回家,而是進了對面那棟樓,上到11層,1102。
電梯一路上行,我給“肖代表”發去信息。
【開門。】
第63章 那你不要哭
這要是在電影場景中,電梯門一開,我就該與商牧梟來個深情對視了。
然而現實是,他并沒有開門,也沒有回我信息。
不知道是人傻了,還是根本沒看手機。
為此,我只好直接點開了他的語音通話。
透過大門,隱隱能聽到里頭傳出的手機鈴聲,還有與之一同響起的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