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說,“扣一個星期。”
我簡直要被他的態度氣笑了。我答了五個問題,現在債務由原來二十萬減到現在的十九萬,而還款期限從一個月變為三周?
再下去,我估摸著他明天就該催我換錢了。
“你根本不是要和我玩游戲,你就是想知道我把你的錢給誰了。”我直言道。
“所以你給誰了?”他并不否認。
“告訴你后,你放我下去。”
他沒有立刻作答,盯了我片刻,下一秒猝不及防拉近了我與他本就很近的距離,幾乎要貼上我的前胸。
我一驚,抬手抵住他,同時人往后仰,靠在了身后的鏡子上。
“看我心情。”他勾唇一笑,毫不掩飾自己的惡劣。
我忍著牙癢,道:“我從前室友的父親得了重病,需要換肺,缺三十萬,錢我是借給他的。”
“從前室友的父親?”商牧梟再次蹙眉,“車禍里另三個人其中一個的父親?”
我垂下眼,點了點頭。
商牧梟什麼都沒說,就這麼靜了下來。
時間一秒秒過去,大概過了一分鐘,他忽地長長嘆了口氣,言語里滿是不客氣:“你是不是傻?”
只一句話我就知道,他并不認同我的做法。
我抬眼看去,他凝著臉,笑意全收,完全是想要敲開我的腦殼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空如也的架勢。
“你自己都……一個跟你沒多大關系的人,你犯得著砸鍋賣鐵救他嗎?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活下來,所以有義務替其他三個人孝敬父母,給他們養老送終啊?你累不累?”他一把攥住我抵在他胸口的手,捏著腕骨扯到一邊,“死人就該有死人的樣子。他們和這世間不再有任何聯系,活人也不需要替他們而活。
”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掙了掙,沒掙動,手腕被他越握越緊。
他的話太刺耳,我想反駁,與他據理力爭,可嘴巴就跟打了結似的,一句像樣的話都說不出。
“不是我想的哪樣?你不就是在通過壓榨自己的生活來達到道德上的滿足感嗎?他們死了,只有你活下來。你內疚,你自責,你覺得你不配。現在終于有機會讓你‘贖罪’,你拼了命的籌錢,想讓他活下來,這樣就好像他兒子也活下來了對嗎?”
“不對……”我不去看他,防御性地否認,四處尋找著逃離的辦法。
“你甚至都不敢看著我說話!”
他把我莫名其妙叫出來,莫名其妙玩什麼見鬼的游戲,現在又莫名其妙一定要讓我承認自己不過是個腦子不清醒的傻子。
什麼都是他說了算,在一起時這樣,現在分手了還這樣,我只能被動地被他牽著鼻子走。
這不公平。
而且他有什麼資格說我?他自己到現在不還深陷在他母親帶給他的陰影里,這麼多年走不出來嗎?他要是真能將生死看淡,恩怨全了,何苦去劃梅紫尋的畫?
“不對!”我徹底爆發,“我會借錢給他,不僅因為他是我室友的父親,也因為你的望遠鏡遠遠沒有一條人命值錢!”
手腕上的力道一下子加重,商牧梟的表情可怕極了。
我怒視他,一字一句道:“它能值二十萬你應該感到高興,這樣……起碼你在這份感情里也不是一無是處。若干年后回憶起和你的事,我好歹能有一絲欣慰,而不是全然的惡心。”
商牧梟驟然睜了睜眼,臉色發青,兩腮繃緊了,仿佛下一刻就要上來擰斷我的脖子。
我絲毫不懼地與他對視,強忍手腕上的痛楚,明白自己身體上是占不到什麼便宜的,也唯有口頭上暴力一番。
狹小的空間,不自在的姿勢,一再的逼問,像是一塊塊相撞的火石,最終將深埋在心底的炸藥桶點燃。
戀愛時我縱容他,現在分手了我難道還要縱容他?
就是因為以前太過縱容,才會讓他越發變本加厲、無法無天。
這只,該死的狗崽子!
“你還有什麼問題?”我問。
他沒說話,只是一點點松開力道,往后退了兩步。
我連忙抽回手,揉了揉有些發麻的手腕,心里已經做好被他報復的準備,包括直接被撂在這,或者被他拿欠條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威脅。
可令我驚訝的是,他并沒有表現得更過激,除了面色微沉,看著反倒像是因為我的話冷靜了下來,亦或者……被震懾住了。
他動了動唇,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一言不發轉身,從角落里拖過輪椅到我面前,隨后朝我伸出手。
我揉著手腕,下意識瑟縮了下。
他動作微頓,嗤笑一聲,終于開口,嗓音帶著隱隱沙啞:“麻煩忍一下你的惡心。”
我垂下眼,睫毛因他的話不自覺輕輕顫動了下,將手更緊地按壓在心口處。
他將我再次抱回輪椅,接著便去開了門。
“還是一個月,二十萬,一分不能少。”說罷,他推門走了出去。
我在洗手間里又待了一會兒,就著冷水洗了把臉,平復心情后,這才離開。
樂觀向上心理互助小組,如今只剩下我和寧天兒兩人。白領和女主播過年時回老家見了家長,現在兩人已經飛速訂婚,過起了甜蜜的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