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很難。
突然,商牧梟毫無預兆地大步跨進電梯,俯身捧住我的臉,給了我一個短促而匆忙的吻。
吻完后,他迅速又退出電梯,朝我揮手道別。
我怔然望著他,心里的天平再次朝一邊完全傾斜。
本能高舉旗幟,對于前方的艱難險阻躍躍欲試。它就像名穿著簡陋草甲,又毫無自知之明的二缺勇者,沒有頭腦,沒有身手,全憑一腔熱血也敢戰惡龍。
理性合該高于一切。
因為當理性不起作用時,人類就會變得愚昧癡妄,讓自己吃盡苦頭。
我明明知道,我知道的。可我同時也知道,無論怎樣掙扎,我都沒救了。
他或許不夠成熟,不夠珍惜這段感情,還自負霸道,壞毛病一堆……
但不管結局如何,只要有一線希望,只要他對我的喜歡不假,我還是……想要試一試,試著為我們倆搏一個未來。
回到家,手機重新充上電,又跳出來許多短信和郵件。
有些學生沒我的手機號,逢年過節便會通過郵箱發送祝福。
我點開一一回了過去,有的會附帶一張卡片,有的則干脆上傳一段拜年視頻。
當點到一封由陌生郵箱發來的郵件時,我沒有多想,畢竟年年換郵箱的學生也不在少數。
郵件有個還挺大的視頻文件,我下載下來,將其打開,視頻內容卻與我想的大相徑庭。
第40章 愚蠢又天真
光線昏暗,鏡頭一晃而過,從高處拉向低處。
商牧梟與周言毅出現在畫面中,背后是巨大的投影布,不遠處能看到三三兩兩拿著話筒聚在一起的年輕男女,看裝修這應該是一家ktv。
“他想潛規則你?”周言毅呷了口威士忌,滿臉錯愕,“北芥看著不像那種人啊?”
“那我看起來像說謊的人嗎?”商牧梟轉著杯子里的球冰,眼里情緒很沉,似乎只是提起這件事便讓他倒足胃口。
“不是我不信你,但口說無憑,北芥看上去跟無性戀一樣,你說他喜歡女人我都覺得震驚,更何況喜歡男人,還是你這樣的男人。”
商牧梟一挑眉:“我怎麼了?”
周言毅上下打量他:“你太不好惹了哈哈哈。”
鏡頭跟著抖動起來,似乎是拍攝者也忍不住要發笑。
商牧梟翻了個白眼,放下手里的杯子,從兜里掏出包煙,從中抽取一支,彎腰去拿茶幾上的打火機點燃。
“啪”地一聲,紅色的火苗扭動兩下,很快又消失不見。
白色煙霧冉冉飄散開來,鏡頭在此時拉近,對著商牧梟輪廓分明的側臉來了個大特寫。
商牧梟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期間往這邊睨了一眼,正對鏡頭,但很快移開視線,沒和拍攝者說一句話。
“那我們打個賭吧?”他指尖夾著煙,回頭去看周言毅。
鏡頭又一點點拉遠,將周言毅再次囊括進來。
“賭什麼?”周言毅放下唇邊的酒杯,問。
商牧梟想了想,道:“賭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周言毅簡直哭笑不得:“怎麼,你要犧牲色相讓他潛啊?行吧,你要是能追到北芥,我隨便你說什麼。”
商牧梟聞言肩胛微微抖動起來,像是覺得好笑。
“追他還不容易?你看他那個樣子,肯定很缺愛。只要給點溫暖,給點陽光,他就會乖乖到我手心里來了。”
他的臉沒有再對著鏡頭,無從得知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但從聲音來聽,他頗為篤定,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周言毅邊搖頭邊道:“你可別把話說得太死。”
商牧梟不以為意:“賭什麼?”
“就賭……”
視頻在這里突兀地結束,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我捧著手機,呆了兩分鐘,這才遲緩地將它放下。
原來,喜歡也是假的。
現在想想,當初他會突然接近我、追求我,本就處處透著古怪。
腦子里更亂了,我扶著額頭,努力想將這件事理清。
一切的起點,在于那場誤會。我想給他一次不掛科的機會,約他到辦公室,沒成想他以為我要潛他,兩個人不歡而散。之后互助小組再見,他的態度就開始轉變。
是不是從那時起,他就已經在算計著怎樣讓我乖乖到他手心里去?
缺愛……原來他是這樣看我的。
那追到我之后,為什麼還要繼續和我在一起?他已經贏了,無論是對我還是周言毅,他大可以從那時起便褪去偽裝,以勝利者的姿態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為什麼還不分手,為什麼要讓我陷得更深?
我努力回想,將我們在一起后發生的事都一一想過,忽然記起答應交往后沒多久的那場爭吵。那場由楊海陽引起的,長達一周的冷戰。
是了,我們本該在那里結束的。
無論怎樣想,那都已經是“結局”了。可他突然改變了主意,帶著禮物上門賠罪。
如果他和我在一起,不是因為“喜歡”,那他找我和好,也不可能是因為對我不舍……
我以為他是太過年輕,年輕到不懂得好好處理自己的情緒,經營一份感情。但如果他從來沒想過要經營呢?因為不喜歡,所以不珍惜。我的存在,只是他刺激家人的一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