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楊幼靈噘著嘴跳下輪椅,抱著毛絨兔子坐到了自己的專屬座位。
據說這只粉色的兔子玩偶是商蕓柔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小姑娘很喜歡,最近走到哪兒都帶著。
飯菜都是楊海陽親自做的,作為家常菜來說,味道很不錯,比外賣好吃多了。
吃著飯,我和楊海陽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大多是些家長里短的話題,楊幼靈在幼兒園的表現,便利店的生意,他和商蕓柔……
“我喜歡蕓柔阿姨,我想讓她做我的媽媽!”一聽到商蕓柔的名字,楊幼靈從自己飯碗里抬起頭,唇邊還粘著一粒米。
“可是蕓柔阿姨還沒同意要嫁給我耶,你說要怎麼辦?”楊海陽替女兒摘去唇邊的米飯,笑得一臉慈父。
“那你就多努力呀。”楊幼靈纖眉一蹙,很認真地支招,“裝裝可憐,蕓柔阿姨那麼好,會同情你的。”
我忍不住笑出聲,對楊海陽道:“叫你裝可憐聽到了嗎?學學。”
楊海陽也是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商牧梟,我可裝不了可憐。”
聽到商牧梟的名字,我唇邊的笑意淡了些,故意岔開話題道:“你已經求婚了嗎?”
楊海陽原也是順嘴一提,很快將商牧梟拋諸腦后,開始說起自己的求婚計劃。
“我準備感恩節那天求婚。”
“感恩節?”雖然也是個節日,但國人多不信教,很少聽到會特地選在感恩節求婚的。
楊海陽道:“如果求婚成功,每年的這一天都會是我的感恩節。”
我怔然稍許,心中萬分感慨,想不到楊海陽也有這樣深情浪漫的一面。
“我已經提前定了燭光晚餐,也買好了戒指,只求那天順順利利,不要出什麼意外。
”他眼里閃過一絲憂慮,但很快散去,也沒和我深聊。
我想我知道他口中的“意外”是什麼。若被商牧梟得知他求婚,恐怕就不是石頭砸玻璃這麼簡單了,我都怕他被商牧梟暗巷偷襲,砸破腦袋。
吃完飯,楊海陽收拾完桌子,從臥室拿出兩張畫展門票給我。
“梅紫尋個人畫展?”我讀著門票上的抬頭,對這名畫家并不熟悉。
“是蕓柔的媽媽。”楊海陽道,“她去世后,生前畫作皆由她名下的基金會管理,每年會定期在世界各地舉辦畫展,收益除了維持基金會的日常運營,都會用于慈善。”
“票是蕓柔給我的,讓我送你,說你一看就是很有藝術鑒賞力的人……”
雖然美學也是哲學體系的一個分支,但我從來只是研究和探討它,對它所呈現的作品卻知之甚少。不過……
“替我謝謝她。”既然是商蕓柔特地送我的,那我怎樣也要去一去,也好不辜負她的好意。
我身邊對畫展感興趣的也只有沈洛羽,打電話給她一問,她這周六正好有空。
畫展是8點到17點,地點在國立美術館,我與沈洛羽約定下午三點在美術館門口碰面,結束了正好一起吃個飯。
去畫展前,我專門上網查了查梅紫尋的資料,好對她的畫有最基本的了解,不至于到時什麼都看不明白。
網上多是她的畫展信息、生前獲獎情況等等,對于商祿只是一筆帶過,“抑郁癥”、“自殺”等字眼更是一次都沒出現,只說她因病去世,享年不過三十七。
她最具代表性的畫作,多停留在三十歲前,明媚絢爛的顏色與自然風景相結合,造就她獨特的個人風格,還曾被著名書畫評論家范峰稱為“東方印象第一人”。
可惜三十歲后,由于病痛折磨,她的畫作逐年減少,最后兩年已經停止創作。
《園景》是她在三十歲那年創作的最后一組巨型油畫,一共三幅,每幅都是190X200公分,可以說是每次畫展當仁不讓的主角,就連門票上都印著這組畫的局部截圖。
到了周六那日,我和沈洛羽碰頭后一起進了美術館,隨即便分頭逛展,各看各的,只約定五點在出口集合。
展廳挺大,但人不算多,有時候一幅畫看半天都沒有人來打擾。
梅紫尋的色彩的確厲害,網上看都已經很漂亮,現場再看真跡,只能用“震撼”形容。
我慢慢地逛,一幅幅地看,一個人看得津津有味,到展出《園景》的區域時,已經都要四點。
偌大的展廳一頭進一頭出,有兩個口。我剛要進去便看到正中站著一個人,頭戴鴨舌帽,身穿黑色機車裝。不用看清全臉,只是一個側影我就認出那是商牧梟。
這一周他都沒再來我眼前晃,隨著賭約取消,似乎我和他的聯系也都斷了。
手腳的傷口經過一周的愈合已經結痂,相信再過一段時間便能恢復如初。我以為商牧梟也會像這傷口,逐漸淡出我的記憶,再不會有交集。結果逛個畫展都能遇到……
也是,這本來就是他媽媽的畫展,他當兒子的來看一看又有什麼奇怪的?
我正打算靜靜地,趁他還沒發現趕緊退出去,余光一掃,看到他手里握著的東西,心頭陡然一跳。
那是一把陶瓷開箱刀,長得像筆,可以伸縮,是拆快遞的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