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嗎?”楊海陽臉上剛剛升起一些憐憫之色,聞言轉瞬即逝,變成滿滿嫌棄,“護蕓柔跟老母雞護仔一樣,還說要是我再纏著蕓柔,他就打斷我的腿。大爺我又不是沒打過架,誰怕誰啊,到時候不知道誰斷腿呢。”
這話倒是不錯。楊海陽初中時就是出了名的打架王,經常和校外的小混混起沖突,傷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來上課,是老師眼中頭號問題學生。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我控制輪椅進到電梯,回身叮囑他:“他們畢竟是姐弟,你別讓商小姐難做,不要和商牧梟起正面沖突。”
楊海陽撓撓鼻子,含糊地嗯了聲,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周日的心理互助小組活動日,現場并不見商牧梟蹤影。他第一次就來得不情不愿,估計也是應付姐姐才會參加。這次不來,以后說不準也不會來了。
“這一星期過得怎樣?”
我將視線從平靜地琥珀色茶湯中移開,看向問話的廖姐。
“挺好。”我說,“我的車終于修好了。”
經過兩個禮拜的維修,它現在簡直跟新的一樣。直到再次坐上它,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它。
新的一周,商牧梟消失了。他沒有來上選修課,也沒有再不請自來地出現在我的辦公室。
一個月都不到,只是一周,他就膩煩了與我的賭約。起初,我是這樣想的。
結果到了周五,再一節選修課,就如他突然的消失,他又突然出現了。位置換到了最后一排,臉上戴著一只黑色口罩,整節課都無精打采趴在桌子上。與他一道的那兩個學生坐在前排,會不時回頭看他,他也毫無反應。
下課鈴響起,眾人陸續離開教室,我收拾著臺上講義,一抬頭,發現商牧梟到了跟前。
他站在那里,只是看著我,也不說話。
“那我們先走了。”商牧梟的兩個同學之一,長相更秀氣些的男生沖我點了點頭,看一眼毫無反應地商牧梟,隨后與等在門口的另一個黃頭發男生一起走了。
因著商牧梟的關系,上次余喜喜點名我也特別留意了下,知道那個秀氣些的男生就是尹諾,而染著一頭黃毛的那個,叫周言毅。他們與商牧梟一樣,都是金融系的學生。
“你為什麼要看他們?”商牧梟的聲音悶在口罩里,顯得有些幽怨,又有些危險,“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看我,反倒看他們?”
我收回視線,將講義豎起壘齊,遠遠看到余喜喜一臉驚悚地注視著這邊,無聲地指了指商牧梟,一副吃不準這是什麼情況的樣子。
我沖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先行離開。余喜喜更震驚了,雖然欲言又止,不知道我搞什麼,但還是一步三回頭地出了教室。
只剩下我和商牧梟兩人,總算是能靜下心來哄小孩子。
“你帶著口罩,我怎麼看?”發現他沒被口罩遮住的眼角似乎有塊淤青,我蹙了蹙眉,問道,“你臉怎麼了?”
他伸手扯下口罩,我注意到他指節處也是青紫的。
“被人打了。”他委屈極了,湊到我面前讓我細看,“你看,嘴角都打破了。”
他握住我的手,牽引著去碰觸他的傷口。
“誰打的?”
不知為何,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姐的男朋友。”
手指堪堪觸到他眼角,我一顫,他嘶了聲,眼神瞬間一利,待對上我的視線,又很快軟下來。
楊海陽那小子,完全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啊。打就算了,竟然還打臉。
第8章 惡梟
本來就只有一張臉能看,現在打成這樣,完全已經貼上了“一無是處”的標簽啊。
“你也打他了?”收回手,惋惜之余,我也沒忘了關心楊海陽的傷勢。
其實我不太擔心他。雖說商牧梟勝在年輕,但楊海陽常年健身,那身腱子肉也不是擺著好看的,該不會吃什麼虧。
商牧梟直起身,重新戴上口罩:“ 沒打。是他單方面打我,我沒有動手。”
他說得跟真的一樣,我視線緩緩下移,看向他青紫的手背。
“這不是……”他注意到我的視線,抬起手背解釋道,“這是我自己砸墻弄的,我真的沒打他。”
他不知道我和楊海陽的關系,沒必要特意騙我,所以我更傾向于他是真的沒打楊海陽——這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稀奇了。
“你好好的砸墻干嗎?”將講義置于膝上,我控制著輪椅往外行去。
商牧梟跟上,與我始終差開兩步左右的距離。
“因為快忍不住要揍他了。”
要說前面聽他說自己真的沒打楊海陽還只是驚訝,這會兒知道他竟然情愿砸墻都不揍對方,我簡直是震撼了。
也就幾天不見,怎麼性格差這麼多,跟被人下了蠱一樣?
“怎麼?你覺得我被打成這樣,就一定要打回去?”商牧梟見我久久不言,猜到我在想什麼,嗤笑著道。
不,我覺得你不僅會打回去,還會加倍地打。
“沒有,只是覺得……有些不像你。”
心里想是一回事,說出口是另一回事。我已經不是想什麼說什麼的莽撞年紀,知道該怎麼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哪里不像?”他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晃晃悠悠走到我旁邊,與我并排前行,“我平時就很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