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見了,北教授。”
不用想,這一定是商牧梟發來的。
我皺起眉,想要刪除信息,手指懸在上方又有些猶豫,最終只是按熄屏幕,將手機丟到了一邊。
“北哥,大事不妙!!”我才到學校,就被余喜喜在辦公室門口撲住。
她滿臉緊張,一改往日嬉笑神色,說了件讓我大感意外的事——嚴盈向學校舉報我以掛科威脅,性騷擾她。
余喜喜一路跑得飛快,推著我到了系主任辦公室。
進門一看,人文學部的副部長姜毅,系主任董立,教務長陳奇雪都在,嚴盈正抓著陳奇雪的手哭得梨花帶雨。
“小余,你先出去。”姜毅見我來了,招手讓我過去。
輪椅停在茶幾前,嚴盈一副十分懼怕我的樣子,瑟縮著往陳奇雪懷里鉆。陳奇雪輕撫著她的背,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還是有害垃圾。
三堂會審,果然不妙。
“大概的情況,你應該也聽小余說了。”董立用指節敲了敲大理石桌面,一臉嚴肅道,“叫你來,是想聽聽你的解釋。我和姜主任,都覺得你不是這種人……”
“董主任,兩個都是你的學生,我知道你難做,但也不用偏心偏得這麼厲害吧?”陳奇雪打斷董立的話,言語火藥味十足,“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有人會把‘禽獸’兩個字寫在臉上。”
說到“禽獸”兩個字,她視線明晃晃落到我臉上,擺明就是說我。
“好了,你們先都別說話,聽北芥怎麼說。”姜毅在這三人里年紀最大,也更有話語權一些,“不能偏心,也不能偏聽偏信,你說是不是,教務長?”
陳奇雪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我沉吟片刻,將這件事來龍去脈理了一遍:“嚴盈從開學就一直沒來上課,按照五次缺課取消考試資格的規定,我上周讓余喜喜給她發了郵件……”
說到嚴盈想要通過性賄賂讓我放她一馬時,緊靠著陳奇雪,哭得雙眼通紅的嚴盈突然語氣激烈地反駁了我。
“我沒有!明明是你,我去找你的確是想要讓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但我沒有想用這麼骯臟的手段賄賂你!是你,明明是你讓我過去,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還強迫我跪下來給你……”說到這里,她似乎難以啟齒,沒有說下去,但未盡之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猜便知。
什麼是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
“那你做了嗎?”我平靜道。
陳奇雪看怪物一樣看我,有些不敢相信我這話都問得出口。
“我迫于你的淫威,只能低頭……但我不是自愿的,是你逼我的。”嚴盈聲色俱厲,雙目都要噴火,演技著實精湛,“我回去后越想越不對,你這種害群之馬,我不能放任你繼續留在清灣大學毒害更多人。我要向學校舉報你,讓你聲名掃地!”
這段話,只有最后一句是實話。她這麼做,就是為了讓我聲名掃地。
我看著她,看她眼里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惡意,簡直要為她這一計鼓掌叫好。
“嚴同學,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坐輪椅嗎?”
可惜,她還是太年輕,缺乏一點必要的醫學常識。
嚴盈一愣:“我怎麼會知……”
“因為我的脊髓神經受損,導致下肢感知不到大腦發出的指令。”我看她好像還不是很懂,只能繼續說下去,“你可能不知道,勃(起)反射也依賴于大腦。
我雖然還留存一些觸覺,但我的脊髓勃(起)反射高位中樞與大腦之間的神經通路已經完全阻斷。換句話說,我沒有性功能。”
此話一出,別說嚴盈,在場另三人的表情都變了。
“你……”嚴盈震驚地一時也沒法想出合理的解釋,為什麼一個沒有性功能的人在她口中突然就神勇無敵起來,這說是醫學奇跡也不為過了。
一個男人當眾承認自己不行,在世人眼里是件十分具有羞辱意味的事。我其實還好,但看幾位校領導的表情,他們還挺尷尬。
“我可以提供我的醫療記錄。”我補了句,然后幾人臉色更差了。
“我用我的人格擔保,小芥他就不是這種人。現在你高興了吧,陳教務長,你還繼續查嗎?”董立性格火爆,要不是還有姜部長在,他估計已經要拍案而起。
陳奇雪臉色也不好,對嚴盈一改之前保護姿態,一把抽回自己被對方握著的手,冷言道:“這和你說的可有些出入啊,嚴同學。”
“我沒說謊……”嚴盈還想狡辯,“真的,老師,你信我!”
她要去拉陳奇雪,被對方嫌惡地避開了。教務長就是這樣,愛憎分明,眼里容不得一粒沙。余喜喜說她容易得罪人,但我覺得這性格也挺好的,一眼就能看穿的人,總比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要好相處。
“北芥啊,這事你放心,我們不會說出去的。”姜毅掃了眾人一圈,最后鷹一樣的目光落在嚴盈身上,暗含警告道,“今天的事只能爛在這間屋子里,懂了嗎?”
這件事會不會傳出去,我并不在意。
只有百分之十的幸運兒在下身癱瘓后還能保持生育能力,我雖然不是這百分之十,但也不是什麼遺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