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燁。”
翌日。
圣上昨夜大發雷霆,在寢宮提劍斬殺一人,徹查朝中企圖禍亂君心之人的事瞬時傳遍大街小巷。
鬧得朝中大臣更是人心惶惶。
因著后宮無嬪無妃,想借機往龍床上送人的躁動心思也消了大半。
慈仁宮,太后寢宮。
青玉侍在身旁,將昨夜之事講的明了。
淑妃聞言冷笑。
“確實該是如此,朝中那些老家伙管的越發的寬,不給點教訓不會老實。”
她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麼,又嘆了口氣,眼中閃過幾分悲傷。
“青玉,把畫拿來看看。”
青玉一愣,壓下心底的難受。
“遵命。”
說著便走到暗格中,小心翼翼將畫拿了出來。
淑妃接過畫,慢慢打開。
畫上之人,白衣白發,清冷姿態,每每見到都讓她既安心又心痛。
這一年間,她狠心將時離的存在點點抹去,卻唯獨毀不掉這畫....
她伸手摸上那臉頰,第無數次紅了眼眶。
這是她內心最柔軟的一處。
她的燁兒,如果能永遠忘記,便是最好的結果。
*
三個月后。
因自一年以來,中朝和北朝兩國之間相處和睦,遞交結盟協議,大小戰事全無,邊疆百姓樂足。
所以北朝皇帝親自前來中朝拜訪,中朝赤誠相待,舉國同慶。
宴會之上,琴瑟和鳴,輕紗妙曼,宮殿之中滿是碧玉的闌干,鑲嵌在玉柱里的沉香隨風飄揚。
路凌燁坐在首位,面色沉穩,一身玄色云錦龍袍,金絲繡線溝邊,盛氣凌然,孑然間便散發出傲視天地的貴氣。
朔北麟與他同坐,渾身氣勢相當。
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側目望向身旁之人。
可能同為一國之君,別人正眼都不敢瞧,但他卻不懼。
也正因如此,朔北麟不難看出身旁之人較之以前多出來的不止是威震的帝王之氣。
還有越發壓抑的陰翳,宛如浸了墨的池水,黑的深不見底,恰然在爆發的臨界點。
只差臨門一腳。
朔北麟唇角輕勾,眼中玩味越發濃厚。
“如今前來,為君上帶來北朝一樂師,他的琴技可謂是天籟之音,人間難得幾回聞。”
路凌燁回頭,眸光犀利,沉聲。
“那便請上來見見。”
朔北麟對著身邊人招手。
“請上來。”
此話一出,眾人的眸光頓時集中在殿門口,伸著脖子的向外看去。
只見一人白衣如雪,白發如流水般傾瀉腰至,畫著淡妝,身姿輕盈唯妙。
臉上半遮面紗,看不全部,可那雙狐貍眼,眼尾往上微挑,雖是眸中清冷,卻異常勾人。
可滿殿人在看見那白發的一剎那,早已無心欣賞,神色皆是微妙。
有些人甚至可惜的搖了搖頭。
路凌燁也見到白發的一瞬,深邃的黑眸頓時閃著銳利的光,臉色沉了幾分。
初時離走在殿上,對身旁人的表情目若無睹,不卑不亢,向高座之人跪拜行禮。
只聽他清冷難辨的嗓音說道。
“‘小女子’朔北黎叩見圣上,圣上萬福金安。”
第94章 好像抓到你了
路凌燁聞言眉頭緊皺,并未叫人起身,而是望向身旁之人。
“朔北黎,朔北氏?”
朔北麟勾唇一笑,狀似突然反應過來。
“忘了同君上說,此人是我流落民間的‘妹妹’,北朝的小公主,最善音律,年齡和君上相宜,當然,身份也定配得上你。”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感覺。
路凌燁望著那伏在地上的白發之人,眸光陰狠,異常危險。
他沉聲。
“我對女人沒興趣。”
朔北麟眉峰一挑,屬實沒料到會從一國皇帝的口中聽到這話。
他止不住的笑了兩聲。
“正巧,我也沒興趣,但....”
一個轉折止住了身旁人剛要出聲的話,
他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繼續道。
“但他會成為你的例外。”
路凌燁沉著臉看他,未曾言語。
半晌后,他突然起身走下高臺。
這一動作頓時吸引了大殿所有人的目光,望著自家陛下明顯冰冷的臉。
心中都不由的為那跪著的美人捏了把汗。
路凌燁走到跟前,居高臨下望著跪在地上瘦削的人。
而初時離此時正低著頭,臉色屬實難看。
聽著上頭二人的交談。
真要把朔北麟祖宗十八代罵.......
呸!不對,不能罵自己.....
這麼想著,他更是憋屈。
他就知道朔北麟那個老奸巨猾的人叫他打扮成女人絕對沒好事!
竟然包辦婚姻,就這麼把他嫁出去?!
彩禮呢?嫁妝呢?
真他娘的虧啊!
初時離氣都要氣炸了。
突然,一個高大的陰影將他籠了起來,遮住了燈光。
隨即又聽見頭頂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聲音清冷,察覺不到絲毫喜怒。
“抬起頭。”
初時離聞聲抬頭,卻在瞬間呆愣。
因方才進殿時便一直半低頭,導致高座上的人看的并不實際。
可此時二人一站一跪,雖有身高差,卻離的極近。
近到初時離能聞到一股熟悉的冷檀香在鼻尖縈繞....
不對...為何是熟悉....
初時離皺眉,絲毫不被眼前人渾身的威嚴所震懾。
反倒望著那俊美的臉,只覺心下悶悶的,難受的厲害......
他很是煩悶,無意間“嘖”了一下。
這一下聲音極輕,可在此時寂靜到落跟針都能聽見的大殿中,那便是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