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臉,鄭桑野也能想象出他臉上的表情,那雙漂亮眼眸閃爍著期待,那雙眉一往下皺出懇求,就無端讓人為他心軟,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初丹姐說、說你可以修。”
“可以嗎?”
視線適應黑暗后看得清明,鄭桑野看到虞乘亮晶晶的眼眸正緊緊盯著他,眼眶里水盈干凈,瞳仁寶石一樣透亮。
他心尖漸漸汪了一灘春水,喉結不由一滾:“嗯。”
虞乘輕輕笑了一下,很短很淺,忙高興地去拿手機。
鄭桑野轉過頭去,嘴角也跟著上揚。
壞了一天的手機,又不知現在這樣靈巧,手指一滑就輕易打開了屏幕。
虞乘沒注意,直接就把手機遞給鄭桑野,聲音愉悅上揚:“謝謝。”
鄭桑野手肘撐起半邊身子,他伸手去接,卻看到了虞乘的手機壁紙,唇角的笑容忽然僵止。
照片上的兩個人親密依偎在一起,虞乘笑得陽光燦爛,眼角彎得像月牙,眸心綴著碎星閃亮,鼻尖上沾了一抹瑩白奶油,漂亮乖巧,而他身后的男人,則將他完全圈抱在胸前,雙臂緊箍在他腰上,唇貼在他耳側輕輕吻著。
耳鬢廝磨,親密無間。
像沉溺于愛河里的甜蜜戀人。
鄭桑野從未覺得虞乘的笑容如此刺眼,仿若一道柔軟卻尖銳的利刃,將他從突然再見到虞乘的那點慶幸和竊喜無情割裂。
呼吸停滯片刻后又急促了一瞬,喉間收緊時干澀得發疼。
他僵硬地接過手機。
原來虞乘就是在和他打電話,原來虞乘不只會和他一個人撒嬌,他對別人也會如此依賴。
他們在一起了。
那他這些年的苦撐,是在堅持什麼?
不生你氣了、鄭桑野在身邊,他竟然就沒有做噩夢
虞乘沒有察覺到他情緒變化,只想著手機能修好,持續了一整天的苦悶心情消散,翻身躺回床上的動作可以說得上是雀躍。
他帶著笑意的聲音輕昂,傲嬌道:“不、不生你氣、了。”
虞乘睡相不安分,可是睡得很熟,后半夜翻著翻著從那頭滾了過來,一條腿耷拉下來,腳尖碰到鄭桑野膝蓋。
鄭桑野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已經很多天沒有睡好了,很疲累卻又毫無睡意。
虞乘小腿光溜溜地搭在床邊,鄭桑野手掌小心翼翼地去托住他腳掌,那只潔白的足安靜被他捧在掌心里,像捧份珍寶。
手指摩挲著虞乘的腳背,鄭桑野笑容無奈苦澀。
*
虞乘是被鬧鐘吵醒的,他按下鬧鐘,翻轉著看了看,這東西昨天晚上都沒有,是鄭桑野給他準備的?
而且他昨天晚上沒有失眠,一夜無夢。
前一晚鄭桑野沒來之前他總覺得處處不習慣怎麼都睡不著,可鄭桑野來了之后,他好像就能睡著了。
還有昨晚上也是,鄭桑野在身邊,他竟然就沒有做噩夢。
地上的被褥收拾得干干凈凈,鄭桑野什麼時候走,他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他撥著鬧鐘上的按鈕,鄭桑野不是想趕他走嗎,為什麼又要做這些,不是不記得他了嗎。
十點十五分,虞乘來到隊員宿舍,全都在睡。
他溫柔地敲了敲門,一室無反應,他只得進去逐個叫。
可隊員個個有起床氣,差點吵起來。
阿淮臭著臉罵了聲,又沖虞乘吼道:“才十點叫什麼!”
“十一點到、到會議室開、開早會。”
“開你媽,滾蛋!”
阿淮倒頭又睡下,虞乘生氣又無奈:“雷、雷經理說,十一點、十一點必須要到,不然、扣考勤。”
床上的人死也不動,虞乘看向另一張床上的小治。
小治朝他做了個手勢,無聲說:“沒事,我來叫他。”
虞乘苦悶垂首,又轉去對面宿舍。
二月頂著雞窩頭從衛生間出來,看到虞乘時,兩人相視尷尬。二月的眼角好像比昨天看起來更青一些,時不時地按著肩膀。
“十一點、開會。”
二月慢悠悠哦了聲。
虞乘又叮囑道:“不能、不能遲到。”
他往里掃了一眼,沒見著鄭桑野,便打算走。
“那個,”二月叫住他,眼神飄忽一臉別扭又不想服軟,“你手機修理費我會給你,但得等到下個月,我這個月沒發工資,下個月再給你。”
虞乘搖頭:“不用,阿、阿淮已經給、給我了。”
他還得問問鄭桑野,修手機要花多少錢,如果還有剩余,得把錢還給阿淮,他也不占別人便宜。
“誒。”二月又說,“昨天學你說話,對不起啊。”
虞乘有些詫然地看向他,二月:“我是為嘲笑你這件事跟你道歉,但你打我這事還沒完呢。”
昨晚上他做夢都是被虞乘按在地上摩擦的畫面,真成噩夢陰影了,他一定得想辦法找回點場子。
虞乘心想那要怎樣才算完,總不能再打一架吧。
小治是第一個到訓練室的,還以為自己最早,結果到訓練室時鄭桑野就已經在了。
他以為鄭桑野又在接單,卻不想看到了一桌子手機零件。
“隊長,你居然還會修手機?”小治驚訝拿起桌上的手機屏幕,“這是領隊的手機?”
“別亂動。”
鄭桑野手里拿著把小梅花起子,利索地將手機調換的零件換上,順便還將他內部陳舊的幾個小部件全換成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