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隊果真爹不疼娘不愛。”
虞乘剛落座,就聽到身后連續的控訴,一時如坐針氈,背脊都是僵硬的。
“都閉嘴,吃你們的。”雷州笑罵著,見鄭桑野轉身要過去和一隊的人坐,趕忙叫住他,“干嘛去啊你,只喝酸梅湯啊?過來。”
只有虞乘身邊剩個空位,鄭桑野只能坐到那兒。
餐廳里本來縈繞著飯菜的香味,但鄭桑野坐下來后,虞乘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和冷香混雜味道,很熟悉,和四年前一樣,鄭桑野用的還是那款洗衣液。
一款同樣的洗衣液鄭桑野能用四年不換,身邊的人怎麼就能一換再換呢。
鄭桑野將臉上的口罩摘了下來,周朔看他紅腫嚴重的鼻子,“你沒擦藥?”
“哦對,藥你怎麼就給一份,他那份藥我給虞乘了。”雷州說。
周朔推了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我拿了兩份,一份只有外服的就是給虞乘的。”
兩人視線同時落到后桌的小治身上,小治趕緊埋下頭吃飯不敢吭聲。
其實小治挺冤枉,他是打算把藥拿去給虞乘的,但是中途被拉莫他們給截走不讓他送,他覺得這樣不好,但是一張嘴說不過另外三張。
雷州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教訓人,只對周朔說:“你再給他拿點藥,別影響訓練。”
虞乘斜瞥了眼鄭桑野,原來那袋藥是鄭桑野的,是他讓雷州拿給自己的嗎?
他瞧鄭桑野臉上的巴掌印已經不太明顯,但高挺的鼻梁紅腫依舊,顯得可憐。
他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虞乘思緒糾結。
“虞乘,今天人不全,歡迎儀式有些簡陋,等下周末休息,我們再一起到外面好好聚一聚。
”雷州給他倒了飲料,“還要工作咱們就不喝酒了,來,歡迎你加入GA。”
虞乘搖搖頭,本來想說不用那麼隆重,今天這樣就很好,但是身后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又忍了說話的念頭,舉起杯子,嗓音輕輕:“謝謝。”
“別拘謹,嘗嘗看菜合不合口味,玲姨手藝很不錯的。”
“嗯。”
他拿起筷子,桌上的幾道菜,掃眼看過去都有好多辣椒,唯一一道辣椒很少能吃的還在鄭桑野那邊,想吃的話得從鄭桑野面前伸過去夾。
“……”
在最近的辣子雞和爆炒青筍尖之間,虞乘筷子猶豫地伸進那盤青筍尖,夾了小塊放到自己碗里。
青筍尖里都是干海椒,雖然看著沒多少辣椒的鮮紅,但是味道卻很嗆口。
虞乘吃不得辣椒,但又不想浪費雷經理專門接待的心意,他扒拉著米飯,想混著一口吃下去。
“你確定這些我能吃?”鄭桑野突然出聲。
鄭桑野瞥著桌上幾道菜,視線又落到身旁的虞乘身上,面上掛著沒什麼情緒的笑:“我傷成這樣,你讓我吃這些?”
虞乘茫然抬眸,觸上鄭桑野的視線,才發覺鄭桑野是在和他說話。
“既然要做領隊,針對每個隊員身體情況安排飲食不是最基本的嗎?”鄭桑野坐姿隨性,他微微側身面向里座的虞乘,挑了下那道斷眉,語氣不冷不熱,“你自己看看,這些菜哪道適合我吃?”
虞乘放下筷子,手收回放到腿上,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小鹿似的滿是懵懂和局促。
不親可以嗎、小乖,不想哥哥嗎
雷州給他的文件上面說了領隊的工作內容,照顧好每個隊員的日常生活和吃喝住行,鄭桑野說的沒錯。
他看了眼桌上的菜,心里已經在默默記下,受傷不能吃這些。但他又苦惱,受傷不能吃這些,那能吃什麼?
從小到大,平常生病的時候,該吃什麼不能吃什麼,都是祝姨給他準備好的,他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
后桌幾人一聽,對視一眼默契地壞笑起來,拿起手機不知道又在小群里狂歡什麼。
“哦對,確實,受傷了是不能吃太辣的,必須要清淡飲食。”周朔道。
雷州這才注意到桌上這些菜,全是辣口的,還真不太合適。
“哎,我忘記跟玲姨說了,那重新換一份。”
雷州話都剛說完,幾只手就從后頭伸了過來,一人一盤全部端走。
“老雷,隊長吃不了那不還有我們呢嘛。”
“我的辣子雞嘿嘿嘿嘿。”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嗷隊長。”
“……”
身后幾個人像是早早就盯著了,最后桌上就剩著鄭桑野面前那盤沒辣椒能吃的。
周朔下去的筷子夾了空,臉色無語。
玲姨很快重新換了菜上來,雖然不如剛才那幾道豐盛,但口味看起來清淡得多。
虞乘重新端起碗,發現新上的菜都擺的沒剛才分散,更靠向他這邊,他也不用伸手老遠去夾。
他悄悄打量了鄭桑野一眼,剛才好像是鄭桑野幫玲姨擺的菜。
看著碗里那塊青筍尖,他故意扒到碗邊。
鄭桑野余光瞥到他那個動作,握著筷子的手指一緊,又很快收斂情緒。
他剛才差點將筷子伸過去。
虞乘很挑食,總是吃得很少,虞乘吃不了的,最后都是他吃。
原來有些習慣,就算過了很多年也還是像早已形成了肌肉記憶一樣,無意識下意識地就會做出來。
這頓飯二人心思各異,周朔總是笑意高深地打量他們,雷州也隱隱嗅出了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