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年呼吸一滯。
這句話分明是先前被唐年抱怨著說出來過的,現在卻被對方活學活用了。
“你知道了我那麼多事情,而我卻對你依舊一無所知。”
阿爾弗雷德明明沒有多大聲,可他這樣低落,讓唐年卻更加不知所措了。
唐年撓了撓臉,感覺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正和阿爾弗雷德那時的原因差不多,唐年其實感覺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
因為從小到大唐年總是看上去一個人的,很多人以為唐年是孤兒,其實并不是,但從結果來說,和是也沒什麼區別了。
他的父母感情并不好,生下唐年后就各忙各的,從不回家,也不知道他們那麼討厭彼此,為什麼還要在一起結婚生孩子。
除卻沒有家人關懷外,唐年的物質倒是沒有被短缺過。
唐年并不是一開始就這麼開朗的。加上因為一個人習慣了,唐年總是很能調節好自己,因而才沒怎麼被知曉自己的真正情況過。
所以才那麼容易沉迷游戲。
畢竟這個游戲貓貓的陪伴太真實了,有時候,虛擬總是比現實更動人的。
唐年甚至想過,實在不行就把這個游戲貓貓的數據給買下來,這樣的話,貓貓就一直都只屬于唐年了。
和別人訴說自己的過往時總是叫人覺得很不好意思的。
起碼唐年就是如此。
他雖然很開朗,現實里也有著許多朋友,可那些人從未如此深入了解過他。
然而這些心事和隱秘情緒,全被游戲里的數據知曉了,唐年一時還感覺到有些奇特。
唐年說起自己的時候,語氣遠沒有先前那麼積極。
不得不說,興許兩人相處得如此融洽,在一些方面上,他們還是很相像的。
連同別扭起來也一樣。
阿爾弗雷德聽得很認真,也正是因為他看上去實在太認真了,才讓此時的氛圍顯得如此奇異。
……這是什麼大型心理剖析的現場嗎?
還是什麼尷尬的相親現場,兩個陌生人笨拙地互相交換彼此的信息。
唐年緊張完之余,竟然還有心情去發呆發散思緒,他的視線無知無覺地掃過阿爾弗雷德,然后,很突兀地想,先前好像都沒有發現,這個角度看阿爾時,對方的睫毛好像顯得格外長。
很濃密,弧度帶點卷翹。
被注視的時候,還會輕輕顫動。
唐年忍不住想要觸碰,有點想知道自己如果碰上去的話對方會怎麼樣。
他就像是頭腦被僵尸給吃掉了那般,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他觸碰到了他。
在唐年伸手后,不僅是睫毛,阿爾弗雷德整個人都似乎跟著顫了顫。
很難形容那是什麼感覺。
像是被一朵花輕輕挨蹭了一下,又像是蝴蝶在身上停留,很輕,又軟,帶著點對方身上的暖意。唐年連同此時望向阿爾弗雷德的眼神都變得輕而軟起來了,好像只要阿爾弗雷德反應的力度稍微大上一點,都能把自己眼前人驚醒嚇跑一般。
阿爾弗雷德不知道唐年說著說著為什麼會伸手來觸碰自己,但這并不妨礙他此時心臟如雷鳴,劇烈地、無法忽視地跳動著。
陛下從來沒有這般和他人有過這般親密的舉動,何況做出這樣稍微可以說是輕浮舉動的,還是眼前的唐年。
明明先前一直在心里悄悄吐槽過唐年有時候太天然,太失禮,總是不經意中做出會讓別人誤會的舉動。
但這一刻,被唐年觸碰的時候,阿爾弗雷德還是無法控制自己逐漸混亂起來的心跳聲。
他有點想要捉住唐年的手詢問對方為什麼要摸自己,可又怕在他開口的一瞬,會驚擾到唐年。
因而這只大貓貓只抿緊了嘴唇,僵硬著身體,半點也不反抗地,甚至溫順地將自己的頭低得更低了,好讓自己能夠繼續被這朵小花給觸摸。
兩人的氛圍顯得更加奇異了。
他們兩人,一個不把這個記憶碎片世界當回事,一個暈暈乎乎的被情緒操縱,根本沒發現自己談話談心的地方其實并不算是什麼安全的地方,隨時都有可能有他人經過,從而被人發現。
阿爾弗雷德緊張之下,鼻尖細微冒汗的同時,感官也跟敏銳了。
他在這一瞬,聽到了別人的腳步聲。
那是巡邏的聲音。
“小心!”
阿爾弗雷德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唐年。
就像是大型貓貓下意識想要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給藏起來不被人發現那般。
唐年完全是猝不及防,跌進了阿爾弗雷德的懷抱之中。
手腕仍然被緊緊牽扯住,下巴擦過對方的臉,然后又滑到了肩頸處。
唐年在一瞬驚醒過來了。
可驚醒之后,此時的情形竟是不知道是先前更讓人面紅耳赤,還是現在更曖昧。
唐年這個時候才發現,在囚籠里時還不明顯,但實際上,這個看上去比他現在年紀要小上好幾歲的少年,其實身量抽條得比唐年還要高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