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年感覺它像是陽光,但對于這團冷淡的氣息而言, 唐年才更像是陽光。
溫暖的, 明亮的, 一靠近, 就莫名地泛起困意, 想要這樣舒適地睡過去一般。
但任何形容對于此刻而言都不太貼切, 又或者說, 靠近唐年的時候,就像是靠近一切美好的存在, 光是被他目光籠罩的時候就暖融融得讓人迷糊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何況是這樣毫無保留地直接精神交融在一起。
先前的時候,冷淡氣息一直只遠遠地看著。
它畢竟是很矜持的,哪怕從半身上傳來通感,也能忍住不靠近。
——直到現在被摟住。
哪怕是此時, 因為唐年的呼喚驚醒過來了一瞬,但它只猶疑了幾秒, 那原先下意識警覺起來的神經, 慢慢又松動起來, 然后一點一點地被侵蝕。
唐年迷蒙著眼睛,他將臉往對方身上貼了貼。
少年的臉很熱,但比他的臉更灼熱的是冷淡氣息。
在接觸中,那從來都只遠遠旁觀著的氣息竟是慢慢地將唐年圈了起來。
熱情氣息已經快要融化了,黏糊糊地挨著唐年,而如今,連冷淡氣息都纏了上來。
雨和陽光同時降落在一個靈魂之上。
在一片混沌之中,世界似乎都在跟著重塑。
細雨的潤澤和陽光的熾熱重疊交合,唐年的靈魂似乎也要跟著融化了。
唐年現在的思緒已經完全模糊了,他垂著眼睛,恍惚的視線中,眼前的冷淡氣息形態不時擴大又縮小,但實際上,造成這種錯覺的是唐年的思維。
“你別總是晃動啊……”唐年有些不滿地說。
他艱難地伸出了手。
好幾下,指尖才停在漸漸凝時起來的冷淡氣息身上。
唐年的無意識地摸到了氣息凸出來的兩個小角上,他方才就心心念念了,現在更是全部心神都落在了這尖尖的可愛凸起。
軟而溫暖,即便觸感還不算明顯,但唐年會自動腦補。
他摸過很多次阿爾貓貓的耳朵,即便一開始貓貓總是拒絕,可它到底不舍得唐年露出委屈低落的樣子,所以每次唐年都會得逞。
就像現在一般。
唐年毫無阻礙地碰到了對方。
他試著揪了揪,然后又把臉貼了過去,冷淡氣息抖了抖,卻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很快變得像是要徹徹底底融化在唐年手中了。
“你真可愛。”唐年于是便笑了起來。
他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在松開手的時候,對方卻下意識地貼了過來。
似乎是知道唐年很喜歡自己凸出來的、像是耳朵的部位,冷淡氣息此時也是將那一處尖尖往唐年臉側蹭。
它蹭得有點笨拙,動作親昵又急切。
而一直被唐年冷落的熱情氣息顯然也不滿了。
它有些生氣,有些嫉妒地看著冷淡氣息,但很快,它就知道怎麼去引起唐年注意力了。
一個像是尾巴的東西輕輕撓了撓唐年的手心。
唐年慢吞吞地睜開眼,低頭,入目就是在搗亂的罪魁禍首。
“阿爾。”
被呼喚的熱情氣息輕輕晃了晃尾巴尖,似乎在回應,然后又將尾巴纏住了唐年的腰。
唐年笑了起來,覺得這樣子的它也很可愛,他伸手抱住了摟住自己腰的尾巴。
這回到冷淡氣息覺得不滿了。
它抖了抖耳尖,動作急切地在唐年頸側蹭。
“好癢……”
唐年不自在地偏了偏頭,可看見對方失落地耷拉起耳朵,又覺得心疼起來。
“沒討厭你……”
它依舊垂著耳朵。委屈巴巴的。
“真的。”
它還是不做反應。
于是唐年便嘆了口氣。
他想了想。
然后垂首。
黑發少年湊近,他微微揚起臉,親了親冷淡氣息的耳朵,聲音也帶了點迷蒙的笑意。
“乖。”
……
阿爾弗雷德感覺自己似乎在做一個夢。
實際上,阿爾弗雷德從不做夢,為數不多的夢境都和唐年有關。
但是他不知道,他只以為自己那個總是給他帶來麻煩的精神體又在使出什麼怪招了。
在陷入昏迷前,阿爾弗雷德努力保持意識的清醒了。
實際上,這樣做確實有一點效果,但不多。
阿爾弗雷德迷迷糊糊感覺自己進入到一個陌生的空間里,但是他并不能操控自己的意識。
那種感覺就像是常人沉浸在睡夢之中,一半的意識帶著幾分清醒,一半的意識已經融進夢里,分裂成了兩半,每一半的感知都無比清楚。
雖說先前已經算是有過幾次經歷了,但是這次,阿爾弗雷德卻感覺這次的夢似乎更奇幻了,甚至比前幾次還要讓人不知所措。
要是他完全意識混沌還好,但偏偏不是。
以往醒來的時候,阿爾弗雷德只是感覺那片空間興許有別人存在,可從來沒有這一刻那般清晰地領會到——這里的確有著另一個人。
如此清晰。
如此……
讓人無法忽略。
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不知道。
對方在做什麼,不知道。
他有什麼目的,不知道。
夢里的阿爾弗雷德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了另外一個維度,看著象征著理性的自己一開始明明還是像往常那邊縮在最邊角忍耐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