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晨一愣。

“回答不上來？”孟漁陽微微瞇起眼睛。

趙曉晨還是沒說話。

孟漁陽：“你肯定是回答不上來的。畢竟我不知道的事情，身為我的幻覺產物的你，又怎麼可能知道？”

趙曉晨維持著張嘴姿勢不動了。

孟漁陽繞過僵立的趙曉晨，推開實驗室門：“出來吧，幻境主人。”

門外是片混沌，混沌之中，有個極輕的腳步聲。孟漁陽豎起耳朵聽了幾秒鐘：“李蘭，或者你希望我叫你蘭兒？”

李蘭瞪著她圓圓的大眼睛，從混沌之中走出來。她歪著頭笑了笑，露出一對小虎牙：“你怎麼確定是我？”

“本來是不確定，但你自己走出來了。”孟漁陽笑笑，黑色瞳孔里卻沒有笑意，“說吧，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

李蘭仿佛被他的態度惹怒了：“不確定？所以你詐我？你憑什麼詐我？”

“你不是還騙我了嗎？”孟漁陽瞥她一眼。

混沌里的腳步聲很輕，甚至比之前山路上聽見的還要輕。云西說過，山路上的東西體重在100上下，如果是比她還輕的話，要說最大可能就是身材嬌小的李蘭。

而恰好，李蘭也出現在了幻覺了，并且還說出了一個自己沒聽過的地名。

幻覺里發生的事情，不會是憑空捏造，例如粉色寶石，例如有人喜歡粉色，例如自己沒記起來時，就搜索不到的越王勾踐劍，所以這個例外就是破綻。

聽完孟漁陽的分析，李蘭臉色變了幾變。她皺著鼻子嘟囔：“怎麼會呢？我明明做的很好了，我盡力了。怎麼辦，怎麼辦？”

李蘭頂著成年女性的臉龐，做出孩童般的動作。

甚至為了發泄情緒，李蘭還邊抓頭發邊跺腳。

這個場景怎麼看怎麼詭異，孟漁陽抿抿嘴成，下意識撈起張椅子。

“你想做什麼？你想做什麼？你不能欺負我。”李蘭看見他的動作，情緒反應更激烈，原地轉了幾圈后，李蘭突然停住，隨后緩緩放下手。

孟漁陽忽然記起來，李蘭有人格分裂。

李蘭理了幾下先前抓亂的頭發，對著孟漁陽偏頭，露出個笑容：“我們又見面了。”

這是第二人格出場了？孟漁陽清清嗓子：“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蘭兒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

第二人格的出現，通常是為了保護主人格，這個常識孟漁陽大概了解。所以很多情況下，第二人格可以感知第一人格，而第一人格卻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

結合之前幻境被揭穿，主人格李蘭懊惱無錯，第二人格蘭兒突然出現，孟漁陽更加確信，蘭兒被分化出來的動機，還是保護。

而這個蘭兒，從出現起就是成熟女性形象，甚至連李柏都一直將其認做母親。孟漁陽有個猜測，也許這個蘭兒就是李蘭母親難產去世后，李蘭過于思念母親的產物。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蘭兒的日記出現的那麼晚？打量眼前的女人，孟漁陽試探著問：“你知道紅霧嗎？”

蘭兒神奇態明顯有瞬間僵硬，而后她理著頭發，無辜道：“紅霧？什麼紅霧？”

“能使人陷入幻覺的紅霧。”孟漁陽說。

78 月亮湖（十三）

意識到陷入幻覺后, 孟漁陽一直在思索幻覺的源頭，或者叫做切入點，究竟在哪里？

最開始, 他推斷是看見越王勾踐劍時，后來又猜測是地震紅霧出現的剎那，再后來，孟漁陽又將這個點, 提前到湖邊初見紅霧。畢竟線索里提到過，紅色是危險的，而迄今為止, 在副本里唯一遇見的紅色, 就是紅霧。

然而, 剛剛看見李蘭和蘭兒后，孟漁陽突然意識到, 紅霧最開始出現的時候，不是湖邊, 不是半塌的房子，而是在她口述的故事里——有外鄉人穿過紅霧，最終只活下來兩個。

看過李蘭日記后, 孟漁陽推測出來, 這活下來的兩個人是李蘭和她的母親。

副本能夠存在, 必然有其規律和法則，孟漁陽猜測，紅霧應該就是這個月亮湖副本的法則。之前松鼠也說過, 月亮湖月亮湖，有去無回月亮湖，那個地方有屏障, 它才不會去碰。

當時，孟漁陽認為松鼠所說的屏障，是類似三岔路口那種透明的墻。而現在看起來，這個屏障很可能是紅霧。

碰見屏障會怎樣，松鼠沒有說。結合之前的情況看，很可能無聲無息陷入幻覺，漸漸失去視覺、聽覺、觸覺——不對，還有味覺和嗅覺。孟漁陽記起那顆毫無味道的費列羅，還有大廳里，他曾看見丁雅雯滿臉血痕，卻沒聞到血腥味。

真是這樣的話，李蘭和她母親是怎麼穿越紅霧，并且正常活下來的？

還是說，在她們穿越紅霧的同時，早就已經陷入了幻覺？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孟漁陽忍不住心驚，李蘭和母親如果早就陷入幻覺，那這個副本本身，會不會就是一個幻境？

定了定心，孟漁陽試著作出假設：故事開端，李蘭和母親就出現了幻覺，不過，幻境不會憑空捏造出人和細節，所以李良、這個村子，以及他的兒子李柏，都是真實存在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