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浮郁便又躊躇著不肯說出,磨了許久,他才一臉無望的說出了宴示秋的名字。
……把越徵驚得失聲許久。
越浮郁卻是仿佛沒有發現越徵受到了驚嚇, 在這個父皇面前難得有傾訴欲的滔滔不絕說了下去, 說他早就對宴太傅動了心思, 但宴太傅光風霽月不可攀折, 他只能一直憋在心里。傾訴完了,越浮郁還有些期待的看著越徵,問他剛剛說的賜婚是當真嗎?
越徵:“……”
越浮郁素來無法無天,近兩年本已經穩重許多,越徵是萬萬沒想到他在婚事上也能這麼離經叛道。
于是這天,越徵煞費苦心“勸熄”了越浮郁躁動的心思,再三告誡他不要同旁人說起他對宴太傅的覬覦之心。越浮郁聽了,又傾訴說不想宴示秋搬走、怕宴示秋將來成親,把越徵聽得頭疼不已。
越浮郁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樣,就這樣對越徵告了退。
回了東宮,越浮郁才一變臉,笑盈盈的將宴示秋摟在懷里,同他說剛剛故意嚇越徵的那一遭。
若是同越徵說,他和宴示秋兩情相悅,那越徵必然會想方設法拆散、甚至不惜對宴示秋動殺心。但反過來,說是他越浮郁苦苦相思,對宴示秋這位太子太傅求而不得,那越徵只有頭疼掩瞞。又念及越浮郁的性情,越徵往后想來不會再動給他賜婚的念頭,也不敢安排宴示秋的事,怕不小心就叫越浮郁炸了。
“其實,我也不算說謊。”越浮郁對宴示秋面露可憐,“早之前,我確實是對老師苦苦相思求而不得。”
自從宴示秋也同越浮郁剖白了心意后,越浮郁就不再故意避開“老師”這個從前總喊的稱呼了。
時不時叫老師,時不時又喚素商,左右都是他愛的宴示秋。
……
那之后,宴示秋也曾被越徵叫到御前去過一回,宴示秋只當什麼都不知曉、也沒聽出來越徵的試探,一副清雅如玉的模樣。看得越徵反倒生出一些心虛來,一想到越浮郁在覬覦人家這麼一個謙謙君子,還故意妨礙人家姻緣,越徵就覺得頗有點作孽。
【02】
景平二十五年春,皇帝越徵突發惡疾,纏綿病榻之際命太子越浮郁監國。
年末,景平帝越徵因病崩逝,東宮太子越浮郁順應正統登基。
新帝即位第一件事,便是著禮部準備他的婚事。
這個旨意,讓朝堂之上炸開了鍋。
畢竟越浮郁還是東宮太子的時候,就有過不少朝臣上書建議過選冊太子妃之事,但一直都沒個動靜,當時素來偏重東宮的先帝越徵也不知為何越來越不著急。
朝臣們心目中的越浮郁都快和清心寡欲掛上鉤了,結果新帝一登基就說要立后大婚?!
于是大臣們私下里悄摸著討論,說新帝必然是早就有了心上人、但這個心上人不被先帝承認,于是此前一直拖著不婚的新帝這會兒能當家做主了,馬上就要成婚。
大臣們翹首以盼,等著越浮郁宣布到底是要立誰為后。
沒成想,兩日后越浮郁拿出了畫像,說畫上人便是準皇后,待帝后大婚當日再讓眾臣們見到真人。
看清畫像,朝堂之上再次炸鍋。
“荒唐!!!”
“這……這這這!這畫像上分明是個男子啊!”
“那是重點嗎?!”
“我當是未認錯吧……這畫中人分明就是宴太傅啊!”
“荒唐至極!冒大不韙!欺師滅祖!”
“居然是宴太傅!怎麼會是宴太傅!縱然宴太傅容貌驚絕出塵,芝蘭玉樹氣質如雪,并且譽滿天下久負盛名……雖然聽上去很有為后之風,但他畢竟是男子啊!還是曾經的太子太傅、如今的太傅,可是陛下的老師啊!荒唐!太荒唐!”
……
朝中吵個不停,御史的奏疏一封封雪花似的堆到新帝的御案前,文武重臣時常請見、每每開頭便是求陛下收回立后旨意。
有大臣見宴示秋一直沒有露面,便思維發散揣測起來,懷疑其實宴示秋也不想做這個皇后、是大逆不道的新帝想要硬來。
于是有的大臣想法設法要“解救”可憐的宴太傅,最后被越浮郁丟出了宮城。
還有的大臣跑到宴示秋的祖父祖母面前,試圖讓他們去跟越浮郁和宴示秋講大道理、讓越浮郁收回成命。宴誦云淡風輕照常按時點卯應衙,江荇泰然自若該授課授課,仿佛大越第一位男皇后不是即將出在他們家。
“兒孫自有兒孫福。”這是宴誦和江荇統一的對外口徑。
……
其實成婚這件事,宴示秋起初也有些意外,越浮郁為了給他個驚喜,甚至沒有提前與他說一聲。
“……還好,沒變成驚嚇。”宴示秋初聞后如是說道,“就是可憐了朝中的大臣們,估計被嚇得不輕。”
越浮郁見宴示秋似是算不上驚喜,便反思了下,然后同宴示秋反省:“我以后再不會沖動行事了,這樣的大事一定和你先商量……老師是不是不大喜歡皇后這個身份?那,要不老師來做皇帝,我給老師做皇后吧!”
宴示秋拿他沒轍:“皇位是大白菜嗎,還讓來讓去的……皇后就皇后吧,左右我做了大越朝最年輕的一位探花郎,最破例最年輕的一品重臣,也不差這麼個最驚世駭俗的男皇后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