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兄遠道而來,弟弟這里也沒什麼可招待的,只能趕忙尋了這些人來。也不知道皇兄會待多久,怕人太少了皇兄覺得膩味,便盡量多尋了些,如今還在尋呢,可不止這麼點人。皇兄也別怕麻煩了弟弟,大大方方一天用一個都使得,畢竟皇兄幾年難得來一次,這次來了走了,下次什麼時候來也不一定,趁著現在有機會,弟弟可得趕緊向皇兄獻些殷勤……”
“阿誠。”越謙閉了閉眼,出聲打斷了越說越快的越誠。
但越誠只是停頓了一下,然后還是接著道:“皇兄怎麼這般態度,可是幾年沒見當真與弟弟生疏了?是不是怪弟弟沒有回信?可皇兄你當真得體諒弟弟,弟弟連《三字經》都背不下,哪里會寫信呢,皇兄你……”
“啪”的一聲,越誠的臉上驀然落下了一個巴掌。
越誠愣了愣,抬起手摸上自己的臉,又直直看著剛放下手的越謙,一時間表情似哭似笑:“……你打我?”
越謙唇色有些泛白,他覺得掌心有些發麻,聞言喉間一哽:“……阿誠,是皇兄對不住你。”
聞言,越誠驟然吼道:“你打我!幾年不見你一來就打我!我到底做錯什麼了!當年我被趕出京城,你連送都沒有送我!你就是個敢做不敢當的懦夫!縮頭烏龜!你敢喜歡男人你怎麼不敢認啊!我現在幫著你找了這麼多男人來讓你高興,你不高興嗎?你憑什麼不高興!”
……
越誠的府上不能安寧,但驛館這邊拾掇入住后,倒很是平靜舒適。冉新這個建陽府知府也就是在自家后院里什麼都敢說,仿佛什麼都不怕罷了,實則人前還是沒那麼囂張,即使不滿越浮郁他們不將他放在眼里,但面上還是小心供著,并不想落人口實,只盼著這些大佛們趕緊離開建陽府。
宴示秋和越浮郁在驛館待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說要出門,說是想在建陽府這城中四處走走看看。
榮遂言聞言就想說和他們一塊兒出去,他這次來建陽府也得考察一番,但話未出口,榮遂言就反應過來越浮郁肯定是不想他同行的,他還是別湊過去討人不快了,回頭自己一個人出去吧!
硯墨和姚喜也被留在了驛館里,只有宴示秋和越浮郁兩人并肩同行。
出了驛館,他們先是在街上隨意轉了轉,然后很是自然的來到了一條名叫如意巷的巷子口,轉進去后又慢騰騰走到了巷尾的一套宅子前。隔著并不算高的土院墻,可以看到這宅子的院落里種有一顆槐樹。
“應該就是這里了。”越浮郁道。
他們上前敲了門,又過了會兒才隱約聽到里面有人來開門的動靜。年久的木門發出嘲哳的聲響,越浮郁和宴示秋看到了前來開門的屋子主人——一位年在四十左右,眉眼間帶著死氣沉沉的婦人,但她的面容仍然可見年輕時的模樣,和他們曾在畫像上看過的年輕女子頗為相像。
“二位有事嗎?”婦人沉聲開口。
越浮郁道:“您可是尹清葉?”
婦人平淡的點了點頭:“是我,你們找我?”
“我是常記溪之子,越浮郁。”越浮郁徑直開門見山道。
這位如今名喚尹清葉,本名葉清穎的婦人聞聲一怔。
“能進去說話嗎?”越浮郁又問。
葉清穎愣愣的松開了抓著木門的手,往旁邊退開一點,方便外面的人進來。
越浮郁便看向宴示秋,然后一塊兒進到了院中。
葉清穎這才回過頭,目光落在越浮郁的臉上打量著,似是在尋什麼熟悉的痕跡。
又過了會兒,她回過頭關上院門,再次看向越浮郁時,她恢復了平淡:“屋里坐吧。”
“家里沒什麼待客的,喝點清水吧。”進了屋內,葉清穎從茶壺中倒出了兩杯清水。
宴示秋和越浮郁接了杯子,但拿在手里一時間也沒心思喝。
葉清穎在他們對面坐下來,率先開了口:“你是阿溪的孩子,那這位呢?”
她問的是宴示秋的身份,宴示秋便回道:“我是太子太傅,宴示秋。”
葉清穎點了點頭,又問:“你們怎麼找到這兒的?”
“家中祖母前段日子來過建陽府,偶然在街上遇見了您,祖母見過您年輕時的畫像,便認了出來。”宴示秋道。
葉清穎聞言一愣,然后輕笑了下:“沒想到只是因著一個巧合……別稱呼您了,不知情的還當我有多值得敬重呢。”
“你們……為何會來?可是你母親讓你來的?”葉清穎看向越浮郁。
越浮郁和宴示秋聞言都是一愣。
沉默稍許,越浮郁開口道:“家母已經去世多年。”
這下換葉清穎發愣了。
她呆愣了許久都沒回神,宴示秋只好出聲喚了她一聲:“葉娘子?”
葉清穎垂下了眼:“是嗎……她什麼時候沒的?怎麼沒的?”
“十年前,自縊。”越浮郁平靜道。
葉清穎就又一次沉默下來,過了會兒,她才再次出了聲:“十年前,十年前……是你回宮之前,她就沒了嗎?”
當年皇帝從民間帶回了一個私生子并且立為了儲君,這件事并不是什麼秘密,主要是也瞞不太住,鬧得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