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師你少則三五日多則七八天,再忙都會回宴府一趟,平日里也總是惦念他們,逢年過節更是基本都回宴府過。”越浮郁突然出了聲,說著還有點委屈,“老師你的祖父宴老大人在吏部每日要點卯,你的祖母江老先生也是有女學的事要忙活,即便老師你還住在宴府,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也不會多出多少……但是老師,我每時每刻都離不開你的。”
宴示秋就愁得忍不住蹙眉:“見昭……沒有誰會每時每刻離不開另一個人的,何況是老師與學生之間。你已經十七了,有的事情不能再想得那般天真……”
越浮郁便有些咄咄逼人的問:“老師是嫌我長大了麼,不樂意再哄著一個長高了的學生?”
宴示秋無奈:“和你身高無關,但確和你年紀有關,不過并不是嫌棄,只是覺得既長了幾歲,那思慮問題也該更周全一些才是。”
“所以,老師當年是騙我的嗎?”越浮郁又朝宴示秋身邊湊了湊,然后整個人往床尾滑了下,跟著他抱住了宴示秋,頭也枕到了宴示秋肩邊。
“我那時不是想要騙你,只是……”
“只是覺得我那時年紀還小,與其那麼認真的跟我講道理,不如等我長大了自然會明白的,是嗎?”
宴示秋無言以對,只能道:“……確是如此。”
越浮郁便道:“可我如今還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老師你繼續哄著我順著我,說我喜歡聽的話騙騙我,叫我高興不好嗎?”
宴示秋沉默下來。
越浮郁又說:“老師,我的生辰都還沒過完呢。”
稍許之后,宴示秋又輕嘆了一聲,抬手回抱了下越浮郁:“好,不急,在見昭明白之前,老師會一直陪著你的。
”
“不搬走?”越浮郁抬起頭問。
宴示秋“嗯”了聲:“不走……這幾年里,我本也沒說過要搬走,只你自己提過,今夜也是你突然提起的,見昭。”
越浮郁就悄然彎了唇。
“還不是怪今天那箱子書,”越浮郁又道,“老師說什麼我這個年紀會有好奇很是正常,你的態度瞧著又頗為平常,除了揶揄我之外并不見有任何不好意思,我便忍不住多想……老師你是不是以己度人,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好奇過?甚至接觸過?”
宴示秋:“……”
他抬起手,往越浮郁后腦勺上一拍。
“這種事有什麼需要以己度人的。食色性也,書上不都是這樣說的嗎。”
越浮郁便緊跟著問:“那老師以前……有過嗎?時下男子鮮少有及冠之后還未成婚的,為何從未聽老師說起過娶親之事?”
宴示秋再次啞然。
白日里看到那箱子書,他確實沒什麼感覺,見著越浮郁當時的模樣,還有心情揶揄逗趣。但這會兒被自己這個學生追著問那方面的事,宴示秋可算是生出了點不自在。
“不要探聽老師私隱。”宴示秋說著,在被子里抬腳踢了踢越浮郁,“抱夠了嗎,趕緊撒開,你不嫌黏糊,我還嫌熱呢。”
越浮郁猶豫了下,老老實實松了手,然后往上挪了挪,重新枕到了枕頭上。但嘴上還是沒停:“老師,我大大小小事無巨細你都是知道的,可我對你的了解、尤其是我們相識之前的事知曉得并不多,你就跟我說說嘛……再且說了,你既是我的老師,那一應教學事宜都該由你負責才是……”
說著,越浮郁突然脫口而出:“老師該給我啟蒙才是。
”
宴示秋聞言差點被空氣嗆著:“……越浮郁!”
越浮郁卻是越挫越勇似的,只當沒聽見宴示秋暗藏的警告,繼續道:“老師既不陪著我一塊兒溫書,也不教導我實際要如何做,連分享一下老師自己的經歷都不可以嗎?”
宴示秋心想自己這到底是認了個什麼樣的學生啊!白天看著那箱子書的時候,越浮郁不是還挺不好意思的嗎!現在一句句的倒是越來越混不吝。
“老師沒有經歷過,故而沒有經驗可以傳授。”見越浮郁這不罷休的架勢,宴示秋只得正面回應,語調很是平平,“老師也并非全能,故而有的事見昭你需會自學成才……尤其是這種事,并不適合拿出來跟老師細細分說,聽話,閉嘴吧。”
“好。”越浮郁心滿意足應下。
然而安靜了沒一會兒,越浮郁突然又開了口:“老師,如何對待感情該是與做人有關的要緊事,如何做人方面,老師應該教導我吧?”
宴示秋心態略有點崩,心想越浮郁今晚當真是話有點多。
“你想說什麼?”宴示秋嘆道。
“老師有想過娶親的事嗎?想與什麼樣的人成婚呢?成婚后想要如何與對方相處呢?”越浮郁連著拋出幾個問題。
宴示秋覺得不能叫越浮郁牽著走了去,便簡短回答:“順其自然。”
又反問越浮郁道:“見昭突然這般熱衷,可是有想過這些問題?”
這回換越浮郁沉默下來,稍許之后,他居然回答了:“此前未想過,但方才想了想。我若是成親,必然要和真心喜歡之人成親,彼此都只能有對方一個,全心全意的在一塊兒。
”
這下宴示秋可算欣慰了點,他彎了彎唇:“見昭這樣的想法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