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宴太傅不怕殿下發火,又待殿下真心,還有能耐。我伺候殿下這麼多年,宴太傅是獨一個能在他身邊整日待著的。殿下連皇上吃什麼都沒關心過,但宴太傅搬進東宮那日還特意吩咐我要注意膳食。”
硯墨聽了,就開始為宴示秋發愁,心想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這伴的還只是儲君呢。
“我們公子當真是全心全意為太子殿下打算,”硯墨說,“我這個小廝也不能拖了后腿。姚公公你在宮里資歷久,要是我有什麼缺漏的地方,你可得提點提點我。”
姚喜忙不迭點頭,跟硯墨互夸說:“我這點資歷也算不上什麼,還是你有福氣,打小跟著宴太傅,比我有見識有能耐多了,回頭還得是宴太傅照拂我們這些東宮的內侍呢。”
他們倆親親熱熱聊著天,突然姚喜臉色一變,看著不遠處正策馬接近宴示秋和越浮郁的人,低聲說了句“糟了”。
“怎麼了?”硯墨忙問。
姚喜就努了努嘴:“那邊過來的是二皇子殿下,他跟我們太子殿下一直不對付,總是想找殿下的不痛快。早年還動過手,只是叫皇上罰過好些次才收斂了,只是雖然不動手了,二皇子殿下也還是喜歡到我們殿下面前說些不好聽的話,若是大皇子殿下同行還稍微好些,大皇子殿下名聲好、要些分寸,可今兒個怎麼就只有二皇子殿下一人來啊!不是去狩獵了嗎!”
那自然是二皇子越誠故意為之的。
昨天剛到圍場那次,沒能找越浮郁的不痛快,越誠就一直惦記著這事兒。
下午和他大皇子兄長一塊兒狩獵,辛辛苦苦打了只威風的狼回來,也沒能得到皇帝親爹的另眼相看,于是越誠按捺不住,還是想來找越浮郁的麻煩。
但是又考慮到昨天大皇子對越浮郁身邊那太傅的曖昧態度,越誠就覺得不能再叫這個兄長一起,于是今天先和其他人一塊兒作勢要去狩獵,然后他特意找了個機會單獨折了回來。
“喲,太子殿下這是在騎馬啊!”雖然比越浮郁還小幾個月,但越誠的馬術非常嫻熟,快馬故意靠得極近,然后勒著韁繩揚起馬前蹄、在馬的一聲嘶鳴中停了下來。
越浮郁正騎著的棕馬被突然靠近的同類氣息刺激了下,有些急躁的鳴了一聲,四蹄抬起一點又落地,還朝越誠那匹馬打了個響鼻。
越浮郁坐在馬背上抓著韁繩,宴示秋站在棕馬側面也虛虛握著,見狀他抬手輕柔撫摸了下棕馬的頭。
越誠卻是嘻嘻哈哈不以為意,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拿著馬鞭:“沒嚇著太子殿下吧?要我說太子殿下你這馬騎得也忒不得勁了……喲,宴太傅原來也在呢,看我剛才都沒瞧見,你怎麼在為太子殿下牽馬啊!宴太傅你這樣可不好,畢竟是太子太傅,代表的是太子殿下的臉面,牽馬這種事……唉,不過我也理解你,你就是個不受待見的臣子,哪能拒絕太子殿下的吩咐是不是?”
雖然越浮郁表情陰沉帶著明顯的戾氣,宴示秋面上也越發冷淡,但半點都不影響這位二皇子的發揮,他跟串能自燃的長鞭炮似的還在噼里啪啦個不停:“不過太子殿下,我還是得為宴太傅說句公道話,雖然宴太傅家中沒什麼權勢、又是被父皇強塞給你的,但畢竟人家好好一個探花郎嘛,來給你做太傅多少有點屈才,你還是得對人家好一點才是,怎麼能讓人家干奴才的活呢?”
“又說起來,太子殿下你是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我記得你老早以前因為從馬背上摔下來,驚動了整個皇宮的人,之后就怕得不肯再騎馬了,今兒個怎麼這麼好興致?哦!難怪太子殿下要宴太傅幫忙牽著馬呢,原來是怕摔啊!”
說這些話,越誠的嘴皮子十分溜,頗有只要沒人打斷,他就能接下去說個三天三夜的架勢。
宴示秋語氣冷淡:“二皇子殿下。”
越誠壓根不搭理他:“太子殿下你還是小心著點吧,你心血來潮不自量力非要騎馬還是小事,回頭又摔下來連累了宴太傅這麼瘦弱的書生可怎麼辦,還是太子你就是故意的,想讓宴太傅回頭也被父皇懲罰?”
“越誠。”越浮郁語氣冷然,帶著明顯的憎惡陰鷙。
越誠流暢的話就突然打了個頓。
越浮郁扯了下唇角:“據說,半月前父皇在殿試上為孤選了宴太傅做老師,皇后娘娘得聞后氣得在爭奇園碾踩了一片花,之后又帶著你去父皇面前,想讓你也到東宮,陪著孤一塊兒聽宴太傅講學?”
此事被提及,越誠霎時怒不可遏:“你!”
越浮郁接著嘲諷:“可你算個什麼玩意兒?三年才有一個的探花郎,大越歷來最年輕的探花郎,一個有狀元之才的探花郎,就你也配做他的學生?宴太傅是孤的太傅,將來不論如何都能比你這麼個不學無術的玩意兒要位高權重,你且回去把《三字經》背熟罷,免得連皇后娘娘都不好意思送你去國子監,與你那君子端方的大皇兄做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