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浮郁抬眼,一如既往的炮仗語氣:“腳長在宴太傅身上,孤哪里管得著你去哪里。嘴也是你自己有的,孤也管不著你說了什麼。”
宴示秋輕嘖了聲,抓著書冊的手松開:“殿下既然如此信任我,那我就不說了?”
和他搶書的力道撤走了,越浮郁抓著書冊的手反倒力道更緊了。聽到宴示秋的話,他又哼了一聲,冷冷說:“反正孤也不想聽。”
拿這個嘴比脾氣更硬的別扭小孩沒辦法,宴示秋只能坐下來,繼續平心靜氣的開口:“太后問我,你前幾日去青樓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突然改主意要去秋獵這事兒,她沒直接問,但我一塊兒回答了她,省些功夫。”
聞言,越浮郁緊抿著唇,可算把虛無縹緲落在書頁上的視線,定定的放到了宴示秋臉上。
“我跟她說你就是貪玩,為了不讓你去青樓,我就哄了你去秋獵。只看態度,我估摸著她目前是信了的。”宴示秋又道,然后就安安靜靜的看著越浮郁。
又過了會兒,越浮郁才“哦”了一聲,垂下眼嘀咕:“孤才不想知道,是你自己要說的。”
“是,我話多,非想要告訴殿下。”宴示秋無奈的搖搖頭,然后一嘆,“你怎麼就這麼別扭呢,有話直說不好嗎?我如今既是你的太傅,又算你的謀士你的幕僚,可禁不起你的猜忌,有話還是說開才好。”
“我……”越浮郁聞言就想要反駁,出聲之后頓了頓,才又道,“孤并沒有猜忌于你。雖然你母親和太后早年有過些情誼,但十數年沒有來往了,孤也知道。總不能是太后十多年前就猜到有朝一日孤會被立為太子,你會被父皇派到東宮來,然后埋了這麼多年的棋子。
至于你被任為太子太傅之后,太后倒是有可能想要招攬你,但……反正孤并沒有猜忌你。”
說完了,越浮郁又在宴示秋帶笑的目光下,鎮定自若的加了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這個學生雖然別扭,但還是會用腦子分析事情的,宴示秋欣慰了點。
于是宴示秋輕笑了聲,點點頭:“那殿下剛才給我臉色看,是為了什麼?”
越浮郁又垂下頭閉口不言了。
宴示秋便抬手將他抓在手里裝模作樣的書拿開了,這次沒有受到越浮郁的抗拒,很輕松的拿起了書。
“不喜歡榮太后,所以不高興我過去?”宴示秋道。
聞言,越浮郁有些厭煩:“她找你能有什麼事,你去除了虛以委蛇之外又能做什麼?一想到你剛去過她那邊,孤就想叫姚喜打一桶水來把你泡進去洗洗干凈。”
宴示秋無奈:“你也知道是虛以委蛇了。殿下,謀事有時不能太過強勢。我一個新上任的太子太傅,公然拒絕太后的要求,哪來的膽子?且我去了,才能知道她如今在忌憚什麼,讓她放松些警惕。”
越浮郁聞言偏了偏頭,別過眼沉默下來。
“好了,繼續看書吧,專心看。下次就算要發脾氣,也別撕書了,好嗎?”宴示秋笑道。
越浮郁一聲不吭接過書。
又過了會兒,見宴示秋沒走,越浮郁抬起眼來,猶豫著開口:“你不問問孤為何這般討厭榮太后?還有之前為何要去玉簟閣?”
宴示秋莞爾:“待殿下想說的時候,再與我說罷。”
事實上……宴示秋基本知道其中的內情。只是事情急不得,現在他和越浮郁之間的熟稔程度,也不到時候能談論那麼深的事。
既然如此,不如暫且不問,等秋獵之后,越浮郁的身體養好了,再接著說其他的。
前幾日,越浮郁帶著他去玉簟閣,自然不是單純想要戲弄他這個新上任的太子太傅,也不是因為越浮郁真的貪玩好奇……他是想要去找人的。
一個證人,當年越浮郁的外祖父勾結外敵案子的證人。不過越浮郁只知道對方應該是在青樓,但并不知道具體在哪里,這些年在宮里他一直暗中查著,那日會去玉簟閣,也是查到了點相關的線索。
不過據宴示秋所知,那個證人如今根本不在京城的青樓里,對方甚至早就離開了京城。在原書的劇情中,越浮郁是到逼宮造反之前的一段時間,才找到了對方的線索,等真的找到那個人的時候,對方已經被滅口了。
可惜的是,即使是看過原書劇情的宴示秋,也不知道更具體詳細的內容了。畢竟在書里,越浮郁不過是個反派,最后寥寥數語帶過了越浮郁的生平與逼宮造反的緣由,但其中更細致的經歷卻是沒有的。
就連越浮郁到青樓是在找證人這件事,都是宴示秋自行將各種瑣碎信息和細枝末節拼湊到一起,然后推測出來的。
宴示秋不知道越浮郁想要找的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越浮郁外祖父當年的冤案到底是怎麼促成的,但宴示秋知道當年的幕后黑手是如今的榮太后,書里越浮郁逼宮后并沒有放過她。
而來到這個世界的這幾天時間里,宴示秋也不光是待在宴府或東宮適應自己的生活,他也在嘗試著獲取更多原書中沒寫的、關于越浮郁親人的生平過往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