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燁咬牙道:“不過是點小傷……朕沒事,你肯定也不會有事!”
“嗯。”王滇應和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梁燁,我有點冷。”
梁燁趕忙脫下了身上的龍袍蓋到了他身上將人抱緊,低頭親他的滿是血的嘴唇,“不準死,你是朕的,不準死聽到沒有?”
“……聽見了。”王滇咳嗽了兩聲,又吐了許多血出來,“哪有……那麼容易死……我還想……和你好好過個除夕呢……”
梁燁死死扣著他的手。
王滇仰著頭仔細又認真地看著他,“原來你哭起來是這樣。”
梁燁抓著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臉上,“朕從來不哭,你剛答應了要和朕去秋獵,你還要做朕的皇后,不,朕做你的皇后,朕以后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不會瞞著你,朕只聽你的話,朕、朕再也不故意惹你生氣了,你要什麼朕都給你,朕什麼都不要了,朕就只要你。”
王滇忍不住笑了起來,“聽起來……還不錯,陛下,死到臨頭終于會說……咳咳,會說人話了。”
“閉嘴!朕不會讓你死!”梁燁抬起頭來,沖周圍的人吼道:“李步呢!?李步為什麼還沒來!”
“陛下,李太醫在議事殿救人,已經派人去叫了。”
王滇的呼吸已經微弱到難以察覺,周圍的聲音變得渺遠模糊,他將額頭抵在了梁燁肩膀上,“行了……梁子煜,你陪我說說話。”
“朕不會讓你死!”梁燁不顧滿身的傷,將他打橫抱進懷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朕帶你去議事殿找李步……他能救朕,肯定也能救你。”
王滇被他顛簸地咳嗽了起來,梁燁抱著人艱難地往前,碎裂的刀劍碎片還深深扎在他的血肉里,每走一步都疼得發顫,血順著腳腕流下來,將花瓣染得更加殷紅。
他抱著王滇艱難地往前走了幾步,不管傷口綻開四濺的血,咬緊了牙關飛身而起,朝著議事殿的方向飛了過去。
王滇被他緊緊抱在懷里,抬頭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笑,“梁燁,我想起來……一些事情……”
梁燁不敢低頭看他,微冷的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滴在了王滇的鼻尖上。
“你聽不聽啊?”王滇懶洋洋地抬起手勾了勾他的衣領。
“聽。”梁燁說。
“我也叫過梁燁這個名字。”王滇有氣無力道:“我之前總覺得我當皇帝……要比你好……但……你做這個皇帝可比我做得強多了……”
梁燁越過了寢宮的大殿,踩在了墻頭上,胳膊不受控制地顫抖,低下頭來看向他。
“不過我……可能比你要慘一點……”王滇沖他笑得十分燦爛,“人都死光了,一個都沒能保住……真他媽失敗透頂……”
梁燁咬緊了牙關,又往御書房的方向飛去。
“難怪我總覺得扮起皇帝來……得心應手……”王滇低聲笑道:“一開始看你怎麼都不順眼欠揍得很……梁燁,你跟我說話,別他媽演鳥玩了。”
梁燁力竭腿一軟,抱著他從墻上跌了下來,牢牢地將他護在了懷里,抬起頭來已經是滿臉的淚,他哽咽地望著他,“別說了……王滇,別說了。”
“你干嘛?”王滇笑著抬起手給他抹眼淚,“人設都崩了啊陛下,四盤山你都快咽氣了我都沒掉淚。”
梁燁緊緊抓住了他的手,神色狠戾的盯著他,“朕不準你死!”
王滇艱難地喘了口氣,“你可是皇帝……別哭。”
“別丟下我。”梁燁攥著他的手放在了心口,卑微又乞求地望著王滇,赤紅著眼睛求他,“你別丟下我王滇,我只有你了,你明明說過你最愛我,你不能這樣。
”
王滇想笑,卻笑不出來,眼前梁燁的模樣逐漸變得模糊,他使勁眨了眨眼睛,眼角被水燙了一下,然后他一把薅住梁燁的衣領,迫使人低下頭來吻了上去。
五臟六腑都蔓延著疼,后頸像是被人生生剜走了骨頭,劇烈的痛楚中,他用力地吻著梁燁,抵死糾纏著唇舌,腥甜的血蔓延四散,他伸手覆住了梁燁完好無損的后頸,貪戀又不舍地貼緊追逐,感受著空氣一點一點逐漸變得稀薄。
熱烈的,孤注一擲的吻。
他終于耗盡了最后一點氣力,兩個人額頭相抵,注視著對方一模一樣的眼睛,他使勁抓了抓梁燁的頭發,“梁燁……”
“嗯。”梁燁的聲音在發抖。
大概王滇自己也在發抖,但他已經來不及感受了,他湊上去,染血的鼻尖輕輕碰了碰梁燁的微涼的鼻尖,喜氣洋洋地笑出了聲:“沒出息的東西……”
“好好活著。”
梁燁抱著他縱身飛起,拼盡全力地跑向了搖搖欲墜的議事大殿,終于看見了李步的身影。
他落地大步往前跑,卻在倒在地上的蟠龍柱絆了個趔趄,趕忙用胳膊護住了王滇的頭,皮肉被凸起的殘磚硌得血肉模糊。
“王滇,我看見李步了,李步就在那里,肯定會救你的……”梁燁爬起來大步往前跑,再潮濕的雨氣和濃郁地硝煙里高聲喊:“李步!救人!”
李步聞聲轉頭回望。
梁燁看著懷里睡著的人,“王滇,睜開眼,別睡了,我找到李步了,醒醒……王滇,醒醒!”
懷里的人沒有應聲。
梁燁在濕滑的議事大殿前踉蹌了一步,王滇瞬間脫離他的胳膊,他狼狽又慌亂地抬手去接,卻驟然接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