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景明將長劍緩緩收回了劍鞘,“即便今日我等未替天行道,來日你也會遭到反噬。”
“我生平最厭惡你們這些道貌岸然之人。”聞鶴深的目光越過他們看向輪椅上的崔琦,“你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的兄長明明是為了救人而死,被救的人忘恩負義活得無比快活,我兄長卻要遭受輪回之苦次次命途多舛,生老病死無一可避,他分明天資卓越,憑什麼要他淪為一個普通人!憑什麼梁燁這種什麼都沒做的人就可以天生仙骨直登仙途!我不甘心!”
“狗屁不通。”梁燁聽了半天難得罵了句臟話,有氣無力地靠在王滇身上,委屈地看著王滇,“他好不講道理,朕資質好他就理所當然欺負朕。”
王滇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后頸,“我們不理他。”
梁燁咧嘴一笑,然后又猙獰地扭曲了臉,一臉血埋進了王滇的頸窩里,“疼死了……”
他含混不清又說了句什麼,王滇在雨中沒有聽清,伸手抓了抓他的頭發,笑道:“什麼?”
“你好香啊王滇,想操哭你。”梁燁低聲嘟囔,然后悄咪咪地親了親他的脖子。
他們身后是風中凌亂滿臉驚詫的文武百官,面前是神色凝重的長輩肖春和岳景明,旁邊就是崩潰嘶吼瞪他們快瞪出血來的聞鶴深。
然后梁燁理直氣壯,無所顧忌地抱著他耍流氓。
雖然暴雨瓢潑大部分都聽不見梁燁在說什麼,但總有耳朵好的能聽見,尤其是對上肖春和略帶古怪的神色,王滇的耳根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咬牙切齒道:“閉上你的狗嘴吧。
”
大雨傾軋,碎雪園里落紅滿地。
岳景明肖春和以及拖著重傷趕來的項夢開始著手處理籠子里的聞鶴深,卞滄跪在地上,癡癡地笑著看向關著聞鶴深的那道玄鐵籠子,門口的百官驚疑不定地看著相擁在一處的兩個帝王,有人甚至懷疑自己眼花而使勁揉著自己的眼睛,充恒和長盈帶著還幸存的暗衛將叛臣團團包圍,繡著梁字的黑旗插滿皇宮的各個角落,即便大部分炸藥都已經被及時地排查出來,損毀的宮殿房屋不計其數。
信號直沖長空,在厚重地雨幕下轟然炸開。
小院里,楊無咎扶著顫巍巍的楊滿看向了天空。
十載山上,梁寰趴在百里承安懷中睡得正香,龍驤激動地進來推開了窗戶,示意他們看向天空的信號。
大都的百姓們心驚膽戰地露出頭來,看向那明亮地一點璀璨。
焦炎長臂一揮,無數待命的士兵沖入了世家,溫熱的血灑進了冰涼的泥水,大都以西,呂恕望著代表著勝利的信號,高聲喝道:“叛臣伏誅!吾皇萬歲!”
“叛臣伏誅!吾皇萬歲!”
“叛臣伏誅!吾皇萬歲!”
“叛臣伏誅!吾皇萬歲!”
排山倒海的高喝聲響徹云霄,暴雨漸歇。
喧鬧嘈雜的人群中,王滇顧不上周圍各種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伸手捋了把梁燁額前的濕發,露出了光潔的額頭,“解藥在這人身上,還得勞煩十六兄。”
崔琦推著輪椅停在了他們面前,目光在他們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逡巡,微微蹙眉,“雙生子?”
“……”王滇推開梁燁一個勁想往他頸窩里擱的腦袋,干笑了兩聲,“十六兄,此事解釋起來頗有些復雜。
”
“難怪喊得這麼順口。”崔琦看向王滇,“你比陛下脾氣好多了。”
梁燁陰惻惻地抬起頭來沖崔琦齜了齜牙,“你看看你招惹得都是些什麼人,你要不是姓梁,管你去——唔。”
王滇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十六兄見諒,他傷口疼,逮著誰就沖誰發脾氣。”
梁燁張嘴就咬住了王滇的手掌。
“……知道了。”崔琦神色冷淡道:“需要我幫忙嗎?”
“十六兄愿意幫忙自然是最好的。”王滇隱隱松了口氣,“陛下身上中的毒名為楓霜落,聽岳師父說,應該就是此人配出來的毒藥,不過……十六兄可方便?”
“不過是個妖言惑眾的妖道,說得全是莫須有的胡話。”崔琦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陛下,官制改革已經完成地差不多了,是時候考慮一下禁道的問題了。”
梁燁看向岳景明跟肖春和,轉頭又要沖崔琦齜牙,王滇一把將人薅住,神色嚴肅道:“陛下說他會好好考慮的。”
崔琦一臉冷淡地推著輪椅去了籠子那邊,梁燁哆嗦著滿是血的胳膊扯開了王滇的手,瞇起眼睛道:“誰準你擅自決定的?”
“只是說考慮而已。”王滇安撫地摸了摸他滿是血的手,“雖說師父他們立了大功,但也不能嘉獎無度。”
“朕有數。”梁燁低頭舔了舔他掌心上的血痕,輕哼道:“力道還不小。”
“嚇死我了。”王滇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氣,“先把你把身上的傷好好處理一下,武功再好也沒你這個打法,下次再敢這樣我就——”
梁燁佯裝轉頭,眾目睽睽之下嘴唇飛快地擦過了他的唇角,然后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對不起,我錯了。
”
“……”王滇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嘴唇,瞇起眼睛嘖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