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燁稀奇地挑了挑眉,“師叔還會呼風喚雨呢?”
肖春和皺著眉看向外面的天色,罵了句臟話,“要是我會就好了。”
“現在該如何做?”王滇力道大到快要捏碎梁燁的手掌。
“對方身上有解藥。”岳景明道。
窗外吹進來了雨,打濕了項夢的畫,墨跡浸染開了大片,露出了一個無臉的畫像,肖春和給她往旁邊拽了拽,指尖抹起一點朱砂按在了無臉人的眉心,落成了個朱砂痣。
“引蛇出洞。”
第179章 高呼
從岳景明的房間里出來, 王滇被冷風冷雨撲了滿臉,西廂房里有人探出身子來關窗戶,看上去不認識他們, 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 然后關緊了窗戶。
“師父帶回來的人。”梁燁撐開油紙傘幫他遮住了雨水, 躍躍欲試道:“出去走走?”
“回房間吧,這麼大的雨。”王滇扣住了他的手。
關上了門, 周圍一片昏暗, 梁燁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了根蠟燭點上,在桌子上放好,靠在桌子上看他神色凝重,忍不住笑道:“這麼擔心朕啊?”
王滇站在他面前, 抬手揭掉了臉上的面具, 微微側了側頭。
梁燁幾乎不受控制地摸上了他的臉,白皙的皮膚因為面具覆蓋太久泛著細微的紅,仿佛在照一面清晰無比的鏡子。
“我不怕和你一起死。”王滇平靜道:“但如果有可能,我還是更想和你一起活。”
梁燁靠在他肩膀上笑起來, “放心吧, 朕身體好著呢, 輕易死不了。”
王滇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脖頸,這些鬼神靈異和虛無縹緲的東西如同他突兀的穿越一樣讓他感覺到了無能為力, 他甚至難以找出發力點去思考。
也許是因為郁癥還未消退, 讓他的思維處于一個極度興奮又癲狂的狀態。
“看著我, 王滇。”梁燁的手掌覆在他的后頸上, 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 “朕自始至終都對修仙沒有念想, 也不在乎被灌的那些鬼東西, 朕要當大梁的皇帝,要讓百姓吃飽飯不再顛沛流離,要殺了卞滄救下臣子,就這麼簡單,記住了嗎?”
王滇混沌漂浮的心臟終于找到了一個錨點。
“記住了。”他慢慢地吐出了口濁氣,“安漢郡的百姓還在等著災糧,殺了卞滄。”
梁燁咧嘴一笑。
大雨滂沱,幾匹快馬沖進了雨里。
皇宮的西北角門。
守值的禁軍警惕地看著飛奔而來的快馬,執劍問道:“站住!宮門已閉!”
“卞大人親印!急見太后娘娘!”馬上的人拿出了枚私章,正是卞滄的親印,對方拿著印章翻來覆去地看,似有猶豫,馬上的人厲聲道:“親印在此,還不趕緊放行!耽誤了正事你擔待得起嗎!?”
“是!”禁軍一抬手,落鎖的宮門被緩緩地打開,五六匹快馬疾速而過。
半個時辰后,又一匹快馬趕來,高聲喊道:“卞大人私印失竊,任何人攜私印前來殺無赦!”
守門的禁軍登時大驚失色,“不好!”
然而為時已晚。
后宮太后寢殿中,卞云心在睡夢中被冰冷的匕首抵在了脖子上,在驚雷聲中猛然驚醒。
閃電撕裂蒼穹,露出了梁燁那雙冰冷的眸子。
卞云心的尖叫聲被捂進了嘴里。
梁燁抬起手里,一串鑰匙嘩啦落開,他沉聲問道:“認識這串鑰匙嗎?”
卞云心愣了一下,然后拼命地搖頭。
梁燁咧嘴笑得陰森恐怖,“那留著你就沒什麼用處了。
”
卞云心感受著脖子上傳來的劇痛,攥住他的手腕瘋狂地點頭,發出了幾聲嗚咽。
“出聲就殺了你。”梁燁扯了扯嘴角,松開了手。
卞云心捂著嘴驚恐地往角落里縮,用氣聲道:“我、我帶你去。”
“這是王煦遂留下的。”大雨里,梁燁撐著傘走在長長的宮道上,笑道:“卞云心,這個名字你熟悉嗎?”
卞云心被大雨淋得面色慘白,哆嗦著嘴唇張了張嘴,“不、不熟悉。”
“她女扮男裝上了沙場,為什麼非要戳穿她女子的身份?”梁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渺遠。
卞云心整個人抖如篩糠,“我、我不想的,是卞大人——是卞滄逼我這樣做的!燁兒,我真的不想害她的,可是她太聰明了,卞滄容不下她,我不這樣做我也會死!燁兒,看在昔日的養育之情上,你就放過我吧!”
“再問你一件事。”梁燁轉過頭來笑著望向她,“朕八歲那年被人灌了一整瓶鶴頂紅,娘娘可還記得是何人所為?”
卞云心膝蓋一軟,徑直癱軟在了地上。
梁燁撐著傘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一字一句如毒蛇吐信陰冷黏膩,笑著問:“不記得了嗎?還是說有難言之隱?”
卞云心驚恐地搖頭,“你、你都想起來了?”
梁燁眉梢微動,“對啊,我都想起來了。”
他撐著傘微微俯身,將卞云心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黑暗里,輕聲細語道:“是你灌的……母后?”
卞云心拼命地搖頭,“我是被他逼得,我不這樣做他就會殺了我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燁兒……我養了你這麼些年,我也不忍心的……”
站在她面前梁燁眼底滿是嘲諷,“都是別人逼你的,你蠢所以你就無辜是嗎?一個八歲的孩子你也能下這種毒手,你可真是太無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