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滇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看見一片蒼茫雪景。
“朕卻從未看清過。”梁燁轉頭看向他,“就像人心,朕看不清,也不敢看清,自以為看清了就會死。”
王滇轉頭對上了他的眼睛。
梁燁緩緩道:“朕想相信你,但是朕做不到。”
王滇笑了笑,“我知道。”
冬天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落下,被風裹挾著飄進了廊檐,落到了發間,久久未融。
王滇呼出了口熱氣,垂下手來,手背輕輕碰了一下梁燁垂在身側的手背,“冷不冷?”
梁燁下意識握住了他的手,“不冷。”
“恭喜。”王滇偏過頭,溫柔又鄭重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明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吻,沒有任何趣味和刺激,卻沾著細雪,讓梁燁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嘴唇,王滇已經又轉頭去看那綿延無盡的宮殿,“順帶一提,算計人心殺伐果決的樣子特別帥。”
雖然王滇用詞怪異,但他也能明白個大概,矜持地點頭,“過獎。”
王滇專心地看著雪景,良久,抬起胳膊搗了梁燁一下。
梁燁深沉地站在原地,片刻后還是沒忍住,搗了回去。
王滇瞪了他一眼,梁燁沖他笑了笑,兩個人你來我往好幾回合,又被凍得老老實實挨在了一塊。
“這雪也沒什麼好看的。”
“朕也覺得。”
“那回去吧。”
“再看片刻。”
不知不覺,雪就落了滿大都。
第83章 閑事
一場雪紛紛揚揚下了五六天。
春夏時尚不覺, 到了冬天,王滇終于明白了北梁為什麼要帶個“北”字。
一時興起陪梁燁看了場雪,即便裹了厚披風他也沒能逃過感冒, 縮在后殿里吃了睡睡了吃, 恨不能把湯婆子和碳爐綁在身上。
只五六天的功夫, 梁燁便已行動如常,天天穿著那件兔絨做的薄袍在他跟前晃悠, 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不冷。
王滇吸了吸鼻子, 端起藥碗來將里面的藥湯一飲而盡,動作迅速地捏了塊糖塞進嘴里,擰著眉咔嚓咔嚓嚼碎了,依舊覺得苦。
“身體太差, 遠不及朕。”梁燁盤腿坐在榻上看信, 大多只是看一眼就往碳爐里扔,滿屋子都是煙嗆氣。
王滇被嗆得咳嗽了兩聲,“你身體好你去雪地里看,少在這里煩我。”
梁燁懶懶地掃了眼手上的信, “朕看得是密信, 你知道什麼叫密信嗎?”
“不知道。”王滇又去拿碟子里的糖塊, 梁燁胳膊一伸按住了他的手,頭也未抬道:“李步說你不能吃太多糖, 引起咳嗽這風寒又要拖許久。”
王滇佯裝放下, 另一只手飛快地去抓, 結果抓了個空, 梁燁手里端著那碟子, 將剩下的糖塊全倒進了嘴里, 囂張地沖他挑眉, 糖在他嘴里被咬得咯吱作響。
“……齁不死你。”王滇拿起帕子擦手,擦完立馬將手揣回了袖子里。
“這寢殿是整個皇宮地龍最暖和的地方。”梁燁伸進他袖子里摸了摸他冰涼的手,“你怎麼這般怕冷?”
“水土不服。”王滇賴怏怏地爬到床上裹緊了被子,打了個哈欠就閉上了眼睛。
“你都來大梁多久了才水土不服?”梁燁走過來戳了戳他的肩膀,謹慎道:“別睡了,起來幫朕做事。”
崔語嫻一死,又死了這麼多大臣,雖然王滇這幾日沒怎麼聽,但也隱約知道梁燁又殺了不少人,至于是哪些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借口傷重風寒,政務一概不沾手。
梁燁帶著重傷忙得焦頭爛額,剛開始還自認“貼心”地縱著他,但眼瞧著人好得差不多了,王滇依舊沒有幫忙的意思,連當著他的面批奏折看密信都無動于衷。
“困。”王滇哼哼了一聲,把自己半個腦袋都縮進了被子里。
“不許睡。”梁燁連人帶被子給撈了起來,滿臉怨氣道:“你不是喜歡加班麼,起來加。”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王滇耷拉著腦袋就想往軟乎乎的枕頭上歪,“我身嬌體弱——哎!”
梁燁掀開了他身上裹著的被子,王滇眼疾手快拽住不放,倆人誰都不服氣,瞪著對方不肯松手。
“朕提了你做參知政事,兼領戶部尚書。”梁燁說:“北梁的侯爵都是虛職,不上朝,朕給你挑了個俸祿多名字好聽的,封地在溧陽,大都郊外有三處皇莊,等你哪天有空了自己去挑,宅子朕選了離皇宮最近的一座,其他那些零碎的東西你自己去對……有何不滿的告訴朕,朕另行封賞。”
王滇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還真不怕我被參死。”
“誰敢?”梁燁冷嗤一聲,目光落在他身上,“如果你肯做朕的皇后——”
“打住。”王滇松開手里的被子,嘆了口氣下床,“我不想跟你吵。”
梁燁的目光緊緊黏在他身上,從身后將人抱進了懷里,用鼻尖輕輕蹭了蹭他的脖子,垂下眼睛道:“朕這幾日都睡不好,傷口疼頭也疼,朕身邊除了你沒有可用之人。”
“哦,合著你那滿朝文武都是擺設。”王滇才不信他的鬼話。
梁燁抱著他笑,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他的脖子往下親,王滇抬手糊住他的嘴,神色淡淡道:“我現在總忍不住猜你的心思。
”
“現在朕除了想睡你沒有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