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用了,讓太醫院送陛下的藥來。”王滇快步走進了內殿,揮退了門口守著的太監。
梁燁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王滇盯著他看了片刻,“吵醒你了?”
梁燁頗為無趣地睜開了眼睛,“鬼哭狼嚎,不想醒都難。”
王滇給他倒了杯溫水,梁燁嫌棄地歪了歪頭,“朕不渴。”
“多喝水對傷口恢復好。”王滇坐在了床邊,掀開被子看了看他的傷口,見沒再滲血才隱隱松了口氣。
梁燁沒什麼精神地耷拉著眼皮,咬住杯沿敷衍的喝了兩口,伸手勾住了王滇的小拇指,“上來。”
王滇意味不明的盯著他,將茶杯放到了旁邊的小幾上。
“睡不著朕哄你睡。”梁燁漫不經心道:“安神藥有時候喝多了反而沒什麼用處。”
王滇現在對睡覺有種詭異的抗拒感,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小榻,果斷踢了靴子上了床,躺在了梁燁身邊。
梁燁試圖摟他,被王滇制止,“別亂動,尊重一下你的傷。”
“昨晚也沒見你尊重朕的傷。”梁燁扣住他的手,硬是將手指插進了他的指縫,同他十指相扣。
王滇枕著另一根胳膊直勾勾地盯著床頂,“昨晚的事……對不起。”
梁燁懶洋洋地哼了一聲:“朕覺得挺刺激,受傷時還沒這麼玩過,下次朕點了你的穴道也讓你試試。”
王滇被他噎了一下,低笑道:“真不要臉。”
梁燁想翻身看著他,又被強行制止,只能干巴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納悶道:“你剛才是在對朕道歉?”
“嗯。”王滇眼睛累得發脹,緩緩閉上了眼睛,道:“做錯了事情就要道歉,我爸媽就是這麼教我的。”
“真是好教養。
”梁燁勾了勾嘴角。
王滇說:“這段時間我可能會偶爾控制不住自己,你不用因為覺得愧疚遷就我,我雖然有時會有想傷害你的沖動,但絕不想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這不是種正常的行為,你也不要學。”
梁燁摩挲著他的掌心,冷聲道:“你不過是仗著朕不能動彈,左右不過些皮肉傷,再說朕何時愧疚了?”
王滇睜開眼睛看向他,“我不喜歡你受傷。”
梁燁忽然語塞,移開目光嗤笑,“朕自己安排的,又不會真死,這點小傷養兩天就好。”
“萬一呢?”王滇閉上了眼睛,喃喃道:“萬一你死了,我去哪里找你?跟你一塊死麼?要是人家黃泉路上還講究個先來后到呢?要是你穿到了另一個時空呢?萬一本來就是相同的靈魂,你就徹底消失魂飛魄散了呢?”
梁燁聽得有點發懵,總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想不明白,但好歹理解了他的意思,得意道:“你既然這麼在意朕,就要好好聽朕的話,少讓朕生氣,朕一開心便會多活上幾年。”
“……傻逼。”王滇嘆了口氣。
梁燁篤定道:“區區小傷便將你嚇得失常生了郁癥,真不經嚇。”
“郁癥很早之前便有了。”王滇抓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我有時會害怕其實我根本沒痊愈過,你只是我臆想出來的一個人,而我陷在這場夢里根本醒不過來,你若是死了,夢境就會坍塌,我的精神和意識全部崩潰,那樣我就真的變成了人們口中的瘋子。”
梁燁張嘴咬住了他的手腕,皺著眉問:“疼嗎?”
“我病沒好時做夢,也經常能感受到疼痛。
”王滇目光淡淡的看著他,眼底夾雜著某些搖搖欲墜地感情和悵然,“每當我開始懷疑夢境的真實性,就說明夢快醒了,通常什麼都記不住,只剩下難受。”
梁燁的神色肅然起來,“朕很快便會好起來,你不要胡思亂想,等會兒讓李步來給你把把脈。”
王滇用指腹輕輕碰了碰他的鼻梁,苦笑道:“如果是夢,能夢見你這麼個糟心玩意兒說明我壓力確實有些太大了,我該好好考慮休個長假,找個正常人談段健康的戀愛。”
梁燁瞬間黑了臉,“你還敢找別人?”
“如果不是夢,那就更糟心了。”王滇沉沉地闔上了眼睛,側著身子靠著梁燁,用力地抓緊了他的手,“指定是你這輩子作惡太多,所以把我給招來,咱倆都得給大梁打工,福利待遇低也就算了,人身安全都沒保障……”
他聲音漸低,額頭抵著梁燁的肩膀沉沉地睡了過去。
梁燁下意識的放緩了呼吸,云福端著藥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剛要出聲,就對上了梁燁凜冽的目光,嚇得一個哆嗦。
‘滾。’梁燁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是,是。’云福連忙點頭,又端著藥原路返回,背后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凌遲。
內室的門悄無聲息地合上,毓英納悶地看著他盤子中一滴未動的湯藥,“怎麼接著就出來了?藥也沒留下?”
“噓,王大人剛睡著,陛下不讓吵。”云福苦著臉噓了一聲,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哎喲,方才陛下那個眼神簡直跟王大人一模一樣,好像護食——呸呸呸!我這張臭嘴渾說些什麼!”
“我看你是嚇糊涂了。
”毓英低低地呵斥了一聲。
云福看著旁邊的藥,“這藥可怎麼辦才好?”
“等陛下醒了再讓太醫院那邊熬好送來。”毓英低聲道:“多找些手腳輕快的人在門外守著,去跟門外禁軍說絕對不能讓別人來打攪,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