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沒什麼表情地說:“陛下若是覺得厭煩,大可將我逐出北梁。”
“你休想!”梁燁驟然起身,一把掐住了脖子將他按在了柱子上,王滇猝不及防,下意識抓住了帷幔,黑色的輕紗從兩人之間落下,逶迤在地后被踩得亂七八糟。
王滇被他掐得呼吸困難,眼神卻冷靜得可怕,他抬手搭在了梁燁的暴起青筋的手背上,使勁往下一按。
梁燁下意識順著他的力道松了勁,手掌卻依舊扣在他的脖子上,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陰沉又暴戾,“你是朕的人,除了朕身邊,哪里都別想去。”
這話聽著老土極了,王滇在電視劇里不知看過多少次,然而當真有人這麼陰沉沉帶著狠勁說出來的時候,他竟然也有一絲心悸——即便這人是梁燁,他也很想報警找人把這瘋子給關進去。
奈何在這里,梁燁就是王法。
既荒誕,又可憐。
招惹上這種瘋子,甩都甩不掉,唯一值得自我安慰的是,這瘋子他還算喜歡——他盯著梁燁瞳孔里的自己,看著自己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同梁燁相差無幾。
“你不想讓我離開,那就憑本事留住我啊。”他笑著,輕聲慢語,手掌覆在了梁燁掐著自己脖子的那只手上,逼著他加重了力道,“掐死我……我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周圍的空氣陡然變得稀薄,他因為呼吸不暢額頭逐漸暴起青筋,卻仍然帶著梁燁的手用力,終于在他覺得眼前泛黑的時候,梁燁猛地抽回了手。
王滇劇烈地咳嗽起來,靠在柱子上一邊咳一邊笑。
梁燁死死盯著他,寬袖底下的手指不自然地抽動了兩下,即便剛才這只手輕而易舉地捏爛了別人的喉嚨,但覆在王滇的脖頸上時,卻需要他費了許多力氣讓它不發抖。
“朕——”梁燁剛開口,臉頰上便重重挨了一拳頭。
他用舌頭使勁頂了一下發疼的臉頰,擰著眉看向王滇。
王滇神情淡定地轉了轉手腕,沖他抬手。
梁燁下意識地偏了偏頭,又有些惱怒地將頭偏回來,委屈又憤怒地瞪著他,“你竟敢打朕?”
“還你剛才掐我脖子。”王滇平靜地看著他微微腫起來的臉頰,手掌輕輕地覆在了上面,笑著問:“疼嗎?”
“不疼。”梁燁本能地用臉頰蹭他的掌心,反應過來之后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冷聲道:“王滇,你是不是真以為朕拿你沒辦法?”
“你就是拿我沒辦法。”王滇扯了扯嘴角,“你要是有辦法,剛才怎麼不掐死我?”
梁燁輕嗤:“呵,死人哪有活人有趣。”
“那你方才殺人做什麼,讓人活著不更有趣?”王滇兩指并攏夾著他濺上了血點的里衣袖子,嫌棄地看了一眼,“方才這血腥味險些將我熏吐。”
梁燁煩躁地瞇了瞇眼睛。
“陛下,好歹是個皇帝,就算殺人也不必親自動手。”王滇抬手摸了摸自己脹痛的脖子,看著面前梁燁焦躁又憤怒的模樣,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想和好。”
“和好?”梁燁眉梢微動,將袖子從他手里扯了出來,冷笑道:“朕不需要。”
“行。”王滇痛快地點了點頭,轉身便走。
走了一步半,就被人扯住了玉佩穗子,梁燁冷嗖嗖道:“朕何時準你離開了?”
王滇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扣住他的手腕將人狠狠摜到了柱子上,另一只手快速壓在了他的喉嚨上將人抵在,狠聲道:“兩個辦法,要麼你好好跟我道歉,要麼你再挨我一拳,自己選。
”
梁燁眨了眨眼睛,不情不愿道:“朕道歉。”
王滇沉默地盯著他,梁燁同樣沉默以對,半晌后,王滇耐心耗盡,“然后呢?”
“沒了。”梁燁煩躁地踢了踢地上的黑紗。
“…………”王滇氣得笑出了聲:“你長這麼大就沒跟別人道過歉認過錯?”
梁燁不爽地盯著他,眼底翻滾著某些陰暗潮濕的情緒,王滇再一次奇異地意會到了他的情緒,只是并沒有多麼開心,他頓了頓,低聲問道:“崔語嫻逼過你?”
梁燁皺了皺眉,掙了一下,似乎不想讓他靠近,但王滇偏偏又離他很近,身上帶著溫暖的氣息和好聞的味道,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密不透風。
“她逼你認錯?”王滇也跟著他皺起了眉,“認什麼錯?”
梁燁眼睛里的紅血絲又多了許多,他下頜緊繃,神情警惕又戒備,像只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困獸煩躁多疑,發狠似的盯著王滇,“不該問的別問。”
王滇一時說不清心里到底是什麼滋味,只是狠狠往他后背上抓了兩把,“我不知道這些。”
梁燁眉峰壓得極低,目光陰森暗沉,壓根不在意他到底在說什麼,只是固執地重復,“你同朕長得一樣,又要朕同你好,你就是朕的東西,也只能是朕的東西,朕不會讓其他人沾染分毫,他憑什麼讓你笑?你明明是朕的,卻還不知好歹,朕沒錯,為什麼連你也要逼朕道歉……朕沒錯,朕只有你一件寶物,你卻喊別人陛下沖別人笑,還故意不理朕,憑什麼?朕憑什麼要道歉?”
王滇使勁拍了拍梁燁的脊背,“梁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