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巴掌跪在地上的宮女低聲哭泣叩頭,“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崔語嫻冷眼看著她,“楊滿,拖出去。”
楊滿躬身上前,指揮著兩個小太監將哭天喊地的小宮女拖了出去,沒多久外面就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就沒了聲息。
“娘娘花容月貌,年紀尚輕,丫頭不懂事,娘娘莫要動怒。”楊滿親自拿了粉給她上妝,滿臉堆笑道:“您這皮膚嫩得都能掐出水來。”
崔語嫻冷哼了一聲:“就你長了張嘴。”
“奴婢說得都是實話。”楊滿笑道。
“哀家聽說前幾日,你那養子在外面驚馬讓人欺負了?”崔語嫻閉著眼睛懶懶道。
“小孩子家的胡鬧,奴婢已經教訓過他了。”楊滿訕訕笑著。
崔語嫻嗯了一聲:“說起來,你那兒子也有十六了。”
“嗐,那小皮猴子鬼精得很,最喜歡偷懶,習武嫌累不肯,學文好不容易送他去了太學,又說人家欺負他,死活不肯再去,天天在家招貓逗狗上墻爬屋,奴婢也是頭疼得很。”楊滿說起自家兒子,很是無奈,卻罕見一副慈祥模樣,“奴婢也不指望他多爭氣,只盼著他以后能好好娶妻生子給楊家延續香火,也就行了。”
“孩子就是這樣慣壞的。”崔語嫻笑道:“哀家知道你心疼兒子,但天天養在宅子里別給養廢了。”
“是,奴婢一定督促他好好上進。”楊滿笑道。
崔語嫻睜開眼睛,“哀家想起來,簡凌倒是說過黑甲衛人手不足,倒可以讓你家那小子進去摔打摔打。”
“娘娘!”楊滿臉色驟變,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崔語嫻笑了笑,偏頭看向臉色煞白的人,“好端端的說著話,你這是做什麼?”
“娘娘,無咎他年紀尚小,又生性頑劣,恐怕會惹簡統領不痛快,奴婢就這一個不成器的兒子,還望娘娘開恩!”楊滿顫抖著胳膊使勁叩頭。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崔語嫻嗔怪地笑著扶他,楊滿不敢不起來,雙眼含淚道:“娘娘,奴婢對娘娘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只是我那兒實在不爭氣,恐入不得簡統領的眼。”
“簡凌如今不過二十一二,同你家那小子年紀相仿,他們之間必然有得話說。”崔語嫻不急不緩道:“哀家知道你跟簡凌互看不順眼,但說到底那是你跟他父親的一些陳年舊怨,冤家宜解不宜結,你下不去手教導兒子,簡凌定然有辦法,放心,有哀家護著,不會把你家那小子怎麼樣的。”
“娘娘……”楊滿還要再說,卻被她抬手制止。
“好了,哀家有些乏了。”崔語嫻擺了擺手,“過幾日便讓他入宮來,拿著哀家的懿旨去找簡凌。”
“是。”楊滿跪地謝恩,“奴婢替無咎多謝娘娘。”
興慶宮一片愁云慘淡,御書房里卻一片言笑晏晏。
“沒事就好。”王滇看著胳膊上吊著的魏萬林,開心地拍了拍他沒受傷的胳膊,“朕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會有事。”
“還是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魏萬林笑得爽朗,“那幾個小賊都不夠末將切瓜砍菜的!”
“萬林,十載山一事你救駕有功,想要什麼賞賜?”王滇笑著問他。
“保護陛下是末將職責所在,末將不敢居功!”魏萬林聲若洪鐘。
王滇笑道:“你不要,朕卻是得賞的,云福,擬旨。”
云福麻利地鋪開絹布,就聽王滇道:“東宮六率大統領魏萬林救駕有功,擢升為禁軍統領,兼原東宮之職。
”
魏萬林頓時受寵若驚,跪地謝恩,“末將多謝陛下!”
“魏將軍快快請起。”王滇笑著將人扶起來,不遺余力地給他畫餅,“總有一日,朕會讓魏將軍重回沙場,護我大梁萬里邊疆。”
“陛下!”魏萬林虎眸含淚,良久才哽咽出聲:“末將定竭力相助!”
魏萬林走后,王滇又接連召見了幾位重臣,傍晚時終于等來了聞宗。
“太傅。”王滇見到他很是親切,親自下階將老頭給扶住,“幾日未見,太傅身體可好?”
“托陛下洪福,一切都好。”聞宗笑道:“陛下此次出行化險為夷,收獲頗豐。”
王滇知道他指的是梁燁這次直接收了大半禁軍的事,遣散了屋中的太監宮女,坐在他對面給他斟茶,“太傅如何看此事呢?”
聞宗看著那緩緩升起的霧氣,緩緩道:“貪功冒進,手段剛強,不太像現在的陛下會做出的事情,倒頗有些昔日之風。”
王滇心中苦笑,面上卻不顯,“那太傅如何看崔氏女一事?”
“好。”聞宗端起茶來聞了聞,“如今崔氏為了這件事情焦頭爛額,甚至同太皇太后都起了些嫌隙,雖然被她勉強安撫了下去,但裂隙已生,只看如何添柴加火。”
“崔氏一族想要外戚專權,但皇祖母卻抓著權柄不肯放,反倒同東辰申氏走得頗近,崔氏一族就算在內朝也并不怎麼吃得開。”王滇給他添茶,“朕聽聞此次崔家有子科考。”
“陛下想讓崔氏子進外朝?”聞宗皺了皺眉。
“可是有何不妥?”王滇問。
聞宗搖了搖頭,“且不論崔運同崔氏本家勢同水火,單看崔家,即便跟太皇太后不合,選她也遠比依仗陛下來得安全。
”
王滇垂眸道:“太傅方才還說要添柴加火,這時機不好麼?”
“時機無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