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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們是需要好好拜訪下這位金小公子了。”蘇慕看了眼晦暗的夜空,瞇了瞇眼睛, 隨后突然轉過了身, 有些無奈地感嘆了一句。
“沒想到今日, 又不能回自個兒的床上了,想來我這自打回京之后就多番冷落它,著實是有些對不住它了。”
柳瀟然側過身,看著蘇慕頗為認真的神色,也不禁勾了勾唇:“那等到下一回遇上,可一定要給它好好賠不是了。”
兩人相視一笑,并肩走了出去。
雖然前途未卜,但起碼眼下尚且安心,便足矣。
第二日,派去金家的人很快來報,說是金小公子昨日正巧和朋友們相約出城賞梅未歸,撲了個空,陸靈玨聽完便炸毛了,一臉急吼吼地問道:“這怎麼辦,他絕對是跑了!”
而無論是蘇慕還是柳瀟然,似乎對這個問題都表現出了十足的淡定,柳瀟然更是連頭都沒抬。
“不是,你們不著急?”陸靈玨掀了衣擺,有些著急地湊到了柳瀟然面前的桌子上,“大人,大人你剛剛聽到了嗎?”
柳瀟然終于抬起了眼,淡淡地點了點頭。
“嗯。”
“嗯?”陸靈玨一臉茫然,“然后呢?”
蘇慕正在旁小口喝著熱騰騰的姜茶,看柳瀟然似乎不打算再繼續解釋的模樣,好心地開了口。
“眼下最著急的,應當不是我們。”熱氣氤氳中,他輕輕地放下了杯盞,“今日抓到不明黑衣人的消息一出,最慌張的應當就是金小公子本人了。”
陸靈玨依舊不明所以,茫然地歪了歪腦袋:“對啊,所以我們不該——”
一旁的祁皓似乎終于轉明白了,啪的一聲把自己的玉骨扇一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原來如此。
”
那麼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一個人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覺得自己受到了排擠的陸靈玨委屈巴巴地看向了唯一一個會好心且耐心解答自己問題的人。
蘇慕也不負他所望,提點了一句:“若是你手下有一人,在緊要關頭露出了馬腳,被人抓住了把柄,那麼你會怎麼做?”
陸靈玨心思單純,繞了半天才恍恍惚惚地反應過來,有些猶豫地看了眼柳瀟然,隨即很小聲地回答道:“殺了這個人。”
柳瀟然果然投來了一道涼颼颼的目光,嚇得陸靈玨立刻開始保證自己絕對沒有動這樣的心思,嘟嘟囔囔地說了半天自己是個好人之后,柳瀟然才又低下了頭。
在大理寺之內說這麼血腥的話,可不得被自家大人好好收拾一頓。
雖然因此遭受了柳瀟然的眼刀,但陸靈玨依舊沒有減少自己的好奇心,順著這個方向想下去之后,他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悟了。
“這黑衣人一暴露,相當于暴露了蘇啟是死在了那間房里的事實,那麼那晚去過且呆在那里的金小公子就沒得抵賴了,若是他背后的人不想因為一個人的暴露牽扯到自己——”
“那麼他就一定會想法設法地斬草除根!”
蘇慕很欣慰,陸靈玨雖然偶爾反應慢些,但好歹還是會思考的。
那麼像金恪這樣精打細算的人,想必就更能體會其中道理了。
只是……也并非就沒有隱患,他們所猜金恪會不惜暴露自己回返京城是建立在他是個正常人的基礎上,一個怕死且會審時度勢的正常人,但若是這金恪不是個正常人,那麼這結果可能就并非如此了。
或者,這寧王的刀夠快,在人做出選擇回到京城之間,就了結了這個人。
但眼下金恪已然沒有蹤跡,那賞花的托辭在簡單調查之后便被查出是作假,想要找人也是全然沒有方向,只能希望這人是個正常人了。
畢竟在不知名的角落被人不明不白地殺掉,還不如回到京城風風光光地被送進大理寺,那金大將軍又是個護短之人,平日里最寵愛這小兒子,興許還能有個好結局。
蘇慕皺著眉,對自己這般輕描淡寫地想象此等事情表示了譴責。
興許是在這個時代呆久了,都已經快要忘記“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一貫穿法治時代的準則了。
但這個時代,官員本身便是比普通人多上好幾條命的,蘇啟雖死,但直接兇手是黑衣人而非金恪,這若是有人在其中轉圜,指不定連流刑都未必能用上,金恪便能平安無事地離開了。
但即便如此……
他看向了坐在主位的柳瀟然,他既然是大理寺少卿,那便必然是見過無數回這樣的場景,明明已經將人繩之以法,卻最終無法讓罪魁禍首受到最終審判和懲罰,在這般境況下仍能堅定真相存在的必要,這才是真正固執的人。
注意到了蘇慕的目光,柳瀟然微微抬眸,似乎有些不解,而陸靈玨先一步開口問道。
“喻之,你在看什麼呢?”
蘇慕笑了笑,緩緩挪開了自己的實現,恍若無事地端起了自己的茶盞。
“賞梅。”
陸靈玨看向了窗外,果然在白色的紙窗外,有著虬勁枝條的影子:“是這株啊,這株梅花說來也很是蹊蹺,旁人都說這花已經好幾年沒開了,但我和大人來的那一年,這花開得可好,之后年年歲歲都開得好,想來是我們把這兒的風水變好了,這才養活了這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