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好像也沒辦法了。
蘇慕重新低下了頭,翻起了手上的紙業,但隨即,他就感受到身旁的人動了動。
醒了?
他轉過了頭,發現柳瀟然依舊沒睜開眼,但確實撤下了手,皺著眉顯然是有些不舒服的模樣。
而下一刻,柳瀟然的腦袋便微微一歪,蘇慕幾乎都沒來得及考慮,就趕緊挪近了些,讓對方正巧靠在了自己的肩頭。
……
反應過來后的蘇慕有些進退兩難,雖說現在也不怎麼影響自己看案卷,但這麼個姿勢要是一會人醒了過來后,自己要怎麼解釋。
真的不是我動的手啊。
柳瀟然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縈繞在他的鼻尖,以至于蘇慕本來還有些浮躁的心情漸漸沉寂了下來,以至于后來有人敲門的時候,他甚至下意識想到的不是立刻搖醒身邊的人,而是想起身去給人開個門。
直到身邊突然傳來一聲低沉但是有力的“進”之后,他才發現,柳瀟然居然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陸靈玨推著們進來了,顯然他已經解決了自己的早餐,現在整個人看上去很有精神,一進門便亮了嗓子:“大人!我們來和你一起共苦了!”
祁皓在他身后揣著手,看見蘇慕的時候愣了一愣,朝柳瀟然見了禮之后才開口問道:“小侯爺怎麼也在這里?”
“我找他過來有事商議。”
蘇慕還沒開口,柳瀟然就已經代替他回答了,說完還不咸不淡地看了眼祁皓,反問道:“有問題?”
祁皓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和陸靈玨一同乖乖地閉嘴了。
“說起這個,我剛剛找到了一份有關張瑜的案卷,只不過,算不上是直接聯系,但有點間接的關系。
”蘇慕伸手把一份擺出來的案卷取了出來,在幾人面前攤開點了點其中一個地方,“這里,是張瑜先把人給告發了是嗎?”
案卷是十一年前的了,也是一樁貪污錢款的案件,只不過當事人并不是張瑜,而是兵部侍郎瞿霖,兵部本來算得上是六部之內油水最少的,但這瞿霖通過各種方法收受的賄賂足有幾萬兩白銀,也算是起大案,而將他檢舉的人正是張瑜。
“瞿霖……”太過久遠的事情使得在場的其余三個官家人也是毫無頭緒,畢竟十一年前他們別說入仕了,這些官場的事是碰都還沒碰過,但僅從案卷上來看,這張瑜既然會檢舉別人也知道貪污的下場,與私貪軍餉克扣生鐵的形象實在有些不相符合。
祁皓和陸靈玨都還尚不知曉張瑜究竟是什麼來歷,只知道這人是軍器監的大人,因此看著案卷上的記載便更摸不著頭腦。
這看著不像什麼壞人啊。
“這其中的原因只有他知曉了。”柳瀟然垂下了眼,神色晦暗不明。
隨著所有的案卷都被檢查完畢,他們最終也確認了有關張瑜的只有這一樁事。
那麼要想從過往案卷記載中找蛛絲馬跡的路算是被堵死了。
“陸靈玨,你繼續去查那些失蹤的姑娘的線索,最好是能問出最為詳細的一份名錄。祁皓,你去把刑部今日送來的案卷都先過目一遍,然后再遞到我這里。”柳瀟然打發了兩人去干活之后,只留了蘇慕在屋里,斟酌再三之后,他輕咳了一聲,開口道,“三日后,唐御史要辦一場孫兒的滿月宴席,慕容煬也在受邀之列。
”
蘇慕了然地點了點頭,他自然知曉柳瀟然是想趁此機會去打探一下對方的情況,若是對此并不知情,那麼或許他軍中的戰甲會成為最直接的證據。
但柳瀟然的神色似乎有些為難,過了許久才繼續說道:“只是,我并不擅長言辭……”
蘇慕第一個想到的人是陸靈玨,而柳瀟然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立刻接話道:“他尚要去找那些姑娘的下落,且也并不知曉此事。”
“若是可以,或許——”
蘇慕這下才明白,柳瀟然這是想讓自己和他一道去出席宴席,他倒也不是沒有劃過這個念頭,只是安定侯府自從蘇儀死后便已經算得上是沒落,此番也沒收到請帖,自己這番前去似乎也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若是被素來愛計較禮儀的古人們抓到了小辮子,那也是不大好的。
“可是我去的話,似乎,似乎好像沒什麼由頭?”蘇慕皺著眉盤算起來,“我也未曾收到請柬,這般貿然拜訪是不是——不太合適?”
柳瀟然見他是在擔心這個,暗暗地松了口氣。
“喻之,你承襲的是你父親的爵位,既然是安定侯,地位早在百官之上,這唐御史雖然也算是位高權重,但也是不敢攔你的。”
“若是非要找個由頭,你既是我的……摯友,又為何不能與我一同出席?”
正端著陸靈覺給自己倒的茶潤喉的蘇慕本來倒也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但聽到“摯友”的稱呼,被茶水給嗆了個正著。
不是,等一下,這個稱呼好像有點危險。
他好不容易平復了自己的氣息,但一轉眼就看到了柳瀟然認真的神色,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