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似乎并不如同他所想的那般。
秦安和不僅態度溫和,甚至極為自然地便與他交談了起來。
柳瀟然一面壓了壓自己內心的驚詫,一面努力地開始應對秦安和的問話,蘇慕來的時候,話題已經進入到了關于柳瀟然為何這般的年紀還未成家上了,這個亙古不變的命題讓大理寺少卿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蘇慕還沒跨進門就聽到了秦安和正在盤問柳瀟然是否已經有了家室,腳步一頓,很不地道地閃身躲到了一旁,他其實也對這個問題好奇得很。
在現代社會,柳瀟然不過二十四,沒有結婚是再正常不過了,但這可是在時間倒退一千年的古代,二十四歲還未成家的也算是屈指可數,更何況是柳瀟然這樣事業早有所成的人。
看柳瀟然許久都沒回答,他憋不出笑出了聲,還是很難得看見柳大人吃癟的時候。
不過柳瀟然這樣就是傳說中的把自己的身心都奉獻給工作了吧。
抱著對國家工作人員肅然起敬的心情,蘇慕最終還是收拾了下自己嘴角的笑,清了清嗓子,很貼心地給人解了圍。
“娘。”他先走上前,朝秦夫人行了禮,然后轉向了柳瀟然,看見后者陡然松下來的神色,他微微勾起了嘴角,彎著眉眼笑著說道,“讓柳大人久等了。”
雖然本該是句有些抱歉的話,但蘇慕的神色更像是偷吃了點心的孩童,柳瀟然微微一思索,便將剛剛門口悉悉索索的聲音和眼前的人聯系在了一起,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喻之來了,那你們還有正事便先談著,娘先不打擾你們了。”秦安和依舊是一派和氣,臨走之時還仔細地把柳瀟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離開了。
前些日子那王夫人來打聽自家孩子是不是已經有了婚配,那王家小姐倒是都挺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比蘇慕大了兩歲,但又礙著情面不好拒絕,今日見著柳瀟然,發現對方著實一表人才,年齡又合適,這不是正好能促成一段好姻緣?
她越想越有道理,樂滋滋地領了阿佩便出門了。
這消息還得盡快告訴王夫人去,讓人親自去和柳家說道說道。
等到秦安和出了門再看不見身影,柳瀟然才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夫人她……”
“可能是我信中老寫你對我有多照顧,因此我娘也感激你呢。”蘇慕笑著拍了拍柳瀟然的肩膀,“若是過問得太多了,還請柳大人多多包涵了。”
柳瀟然一側頭,便能看見蘇慕此刻也不藏著掖著了,笑得很是明目張膽。
“你……”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就是難得看見我們柳大人也有回答不上來的時候,因此覺得實在有趣,這才忍不住多聽了一會。”蘇慕笑著解釋道,看柳瀟然的神色他就知道,對方肯定沒有在為這件事而惱。
就在他好不容易收起了笑意打算問問柳瀟然來這里的目的時,柳瀟然突然高深莫測地開口問道:“你也到了成家的年齡,可是有了意中人?”
蘇慕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果然當被問倒的人是自己,似乎看上去就不如同剛剛有意思了,他過了許久才看見柳瀟然臉上一抹一閃而過的笑意。
沒想到啊,柳少卿竟然這麼記仇。
等到這個插曲好不容易揭過去,柳瀟然也沒耽擱,他前一日回去之后便將當年賀朗案的卷宗給找了出來,但很可惜,關于他叛國通敵一說的證據除了那朝堂之上的略略一筆之外再沒有其他描述,而京城將軍府滅門一案同樣記載甚少。
“將軍府應當有三十二人死于這場大火,本不該只有如此幾筆。”柳瀟然皺著眉說道,“即便是因為賀朗通敵以至于連累家人,如此多的人數也不該如此草率地便以賊匪入室結案。”
蘇慕順著他的話往下問道:“你是覺得,有人刻意抹去痕跡,或者說,從一開始便隱瞞了真相?”
柳瀟然點點頭,雖然現在沒有什麼直接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但種種異常都足以說明,賀朗案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瀾,甚至連最后的滅門也是如此。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那帶頭指認賀朗通敵的魏太傅,便是最有嫌疑的人,而魏太傅是寧王的人,難道這一切也都是寧王的手筆?
“他長我三歲,七年前,也不過弱冠之年。”
蘇慕看向了柳瀟然,后者垂著眼,淡淡地說道:“幼年時我們算是親近,讀書習武都在一處,彼時他也曾說過,若有一日能夠獨當一面,必然會庇佑天下百姓無災無難。”
蘇慕微微一愣,他倒是沒想到柳瀟然與寧王還有過親近的時候,在江州城時要不是寧王出口便喊柳瀟然的表字,他都以為這兩人不認識。
“那時我們也曾約定,長大成人那一日,我會如同……如同你父親一般征戰四方護一方安寧,而他則會盡心盡力為民謀求福祉,享太平盛世,后來我們見面的機會少,但我卻也一直記得當時的話,那時嶺南戰亂,朝廷派安定侯率兵遠征,那時我本想借機進入他的麾下,只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