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了擺手,沉吟道:“如今我暫且不抓你,只是你但凡還有一絲良心,便該知道如今需要做些什麼來彌補。那牟尋給的藥可還在?”
阮文平低著頭回答道:“此后我怕事發,便已經把它砸碎了埋進了土里。”
蘇慕猜到了這個結局,因此也沒多說什麼,如今當務之急還是需要告知江州刺史,如今疫病尚無有效之法醫治,只能先找些地方穩住已經患病的人群才是,只是不知道這人群中還有多人已經感染這種疫病。
而若是這已經染病的人又出了城到了外邊,那這場風波波及的就不再是一個江州城,而是這片土地上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了。
蘇慕有些頭疼,自己雖然學的也是醫學的分支學科,但實在也是專業不對口,面對這種情形頗有些束手無策,皺著眉想了許久后,他突然問道:“那個給你藥方的女子,你可還記得是誰?”
阮文平想了許久后有些猶豫地開口道:“她用了紗巾覆面,看不清臉的模樣,但那雙眼睛——那雙眼睛……”
似乎是想不到什麼詞語來形容,阮文平卡在了這里。
“眸色可是淺色?”
“是是是,長得似乎與普通的女子有些區別,但具體的我也實在不清楚了。”
蘇慕心一沉,他知曉這人是誰了。
新羅,你何至于此。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柳大人到底是怎麼染上的,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啦,大概是因為人美心善(×),后續會提到的!
小侯爺沖鴨!拯救江州就靠你了!
第45章 我信你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蘇慕走出回春堂時已經恍若隔世,太過繁雜的各類信息在他的腦海中交織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讓人找不到思緒。
而不過走出去幾步,他便聽到了門口的嘈雜聲, 聚集的患者似乎還并沒有死心, 依舊拍著門乞求著醫館的施舍, 比起來時的驚心, 如今蘇慕更覺得一種莫大的悲傷由心底而生。
百姓何辜?
“走吧,我們回府衙,這些事需告知刺史——越快越好。”
正等著蘇慕回來的陸靈玨聽見敲門聲的時候,幾乎是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卻又在想起蘇慕的叮囑后沒著急打開門,而是飛快地用醋清洗了手后,才將門打開了一道縫。
蘇慕見他臉上捂著厚厚的幾層紗布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很是欣慰。
陸靈玨甕聲甕氣地問道:“喻之, 怎麼樣了?”
“進去說吧。”
蘇慕并非是大理寺之人, 雖然有個安定侯的虛銜, 但終究還是沒有無端介入江州事務的權限。他把與阮青和阮文平的對話由繁化簡地復述了一遍, 陸靈玨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嚴肅變成了不可置信,費了很大的勁才能捋清其中的關系。
“你是說——這疫病竟然是有人刻意散播的?”
見蘇慕點了點頭,他就像顆被點燃的小炮仗一般,連著罵了幾聲“豈有此理”后問憤憤道,“我這就去告訴杜刺史,斷不讓這種毫無仁心的大夫逍遙法外!”
蘇慕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輕輕地搖了搖頭:“如今抓他也已經于事無補, 且我到那里時便看到他已有悔意, 似乎是在翻閱醫書尋找解決之法, 如今這種情形下,他是最早知曉了解這種病癥的人,讓他做些彌補也未嘗不可。”
但想到人心終究難測,蘇慕還是補上了一句:“只是如今還是需要派人盯住他,以防他臨時逃脫。
”
“那這已經染上的要怎麼辦?”陸靈玨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大人怎麼辦?”
這確實是個難題,蘇慕也是頭一回遇上如此棘手的問題:“已經染上的為了防止傳開,還需要盡快與普通人分隔開來,傳染范圍擴大之后只會越加難辦。”蘇慕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只是這解決之法——還需找出能夠治好這種病癥的藥來,或許需要把這城里的大夫都叫來瞧瞧了,只靠一人怕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出應對方法。”
“這病癥如今還沒有治好的方法嗎?”
“阮文平那里的藥方不過能緩解一二,卻不能根治,不是長久之法,牟尋更是已經身亡,唯一還能知曉解方的只有新羅一人。”想到新羅,蘇慕自心底覺得,這人絕不會交出藥方,“但她引我們來此不就是為了看我們為了這場病癥手足無措麼?也只能盡力試一試,能否從她的手里拿到解法了。”
陸靈玨知曉此事不可拖延,因此弄清楚原委之后便直接去找了杜刺史,留了蘇慕一人呆在屋里。
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太多,蘇慕覺得自己累得很,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背靠著床柱便開始發呆。
他不是沒有經歷過大規模的疫情,只是從未覺得離自己如此之近,而對比起設備齊全的現代社會,在這樣一個科技尚不發達的時代,他幾乎不敢想象一場疫情將會帶來什麼后果。
就在他不斷地朝著最壞的結局思考時,他突然聽到了身后有些動靜,正想著回頭看看的時候,柳瀟然極為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