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他做賊心虛,那我們倒是要多多感謝他了。”蘇慕跨了進去,“這樣更有可能留下些我們想要的東西,不是嗎?”
陸靈玨也明白這一點,但依舊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這殺人的案子我也見過不少了,殺自己懷了六個月身孕的妻子的事兒,我還是真真頭一回遇到,都說這虎毒還不不食子呢,當真是——禽獸不如!”
“先別急著下結論,若真是他,我們現在還需要找到證據才行。”蘇慕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腦袋,嘆了口氣道,“溺死的尸體很難判斷出準確的死亡時間,又加上那日下了雨,便更難了,用這一條來排查他,想必是走不通。”
“而且他一舉一動皆是算計,幾乎考慮到了方方面面,實在是狡猾!”陸靈玨憤憤地說道,“若非我們恰好在此,換成那個吳縣令,必然是早早就以自盡和失足結案了。”
蘇慕也是眸色一沉,這兇手步步為營,城府之深確實是令人膽寒。
“所以如今,就只能盼著梁夫人地下有知,給我們指些線索出來了。”
兩人默契地開始在房里搜尋起來,房內陳設并未有什麼異常,只是與此前去的書房不同,這里的地面上鋪著一層浪花飛濺圖紋樣的地衣,看上去很是古樸精致。
蘇慕在地面上踱步了一會,突然間覺得腳底似乎踩到了什麼,趕緊往后退了一步,蹲下身子仔細地察看了起來。
“辰初,你過來看。”
作者有話要說:
是什麼捏是什麼捏?
第27章 撥云(五)
“此前我們詢問洪府四公子的時候曾得知, 他似乎覺得梁夫人與洪老爺之間的關系并不簡單。
”柳瀟然的語氣平靜而淡然,全然不似在問另外一位當事人,更像是在復述一個事實,“你可知此事?”
吳清垂著手站在一旁, 眼觀鼻鼻觀心, 心里默默感慨。
這位柳少卿問話可真是半點都不留情面, 上來就這麼當頭問一句。
聽了這話的洪思齊的面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他如同死水一般晦暗的臉上突然浮現出幾分沉痛和厭惡來,這兩種感情色彩平分秋色,以至于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柳大人,草民不知。”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 話語間卻已經染上了難以忽視的恨意。
柳瀟然心中了然,便不言不語地看著洪思齊的眼睛,對方的眸色中摻雜了太多復雜的感情,深得望不見底。
他隨即輕輕點點頭, 轉向了黎之山:“那麼黎公子呢, 你可知道此事?”
黎之山被問的猛得一哆嗦, 眼神也不可控地飄向了一旁的洪思齊, 他極力遏制住聲音的顫抖說道:“稟大人,草民不知。”
聽到黎之山的否認,洪思齊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狠厲,與他前幾日的模樣全然不同,配上他通紅的眼眸,竟有種修羅的感覺。
吳清在一旁細細地打量著這邊奇怪的氛圍,又覺得柳瀟然實在是高明, 這明顯就是打蛇打到了七寸, 正中對方要害了。
柳瀟然本來確實不過試探, 他們雖有懷疑這兩人的趨向,終究還是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支撐,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洪思齊聽到時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大,倒讓他不得不在意了。
“那你們可知,梁夫人和洪老爺都并非自盡,而是被人謀害后偽裝成自盡的模樣掩人耳目?”
這下黎之山可有些繃不住了,他下意識地看向了洪思齊,并挪開了兩步,神色是掩蓋不住的慌張。
發現身旁之人動靜的洪思齊冷笑一聲,這次連稱謂都省了:“不知。”
這語氣可謂不善,聽得吳清眉心一跳,看向了柳瀟然。
他從前也和這位洪府二當家打過交道,雖然談不上深交,卻也知道他是個溫和好說話的性格,怎麼著也不該是如今眼神陰郁,語氣冰冷的模樣。
但柳瀟然的神色全然沒有變化,似乎并沒有為洪思齊的態度而感到任何不適。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梁夫人的死因不明,你是她的夫君,竟然一點都不在乎麼?”
洪思齊聞言微微一愣,反應片刻后依舊是冷冷地回答道:“大人說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可有什麼證據?縣衙已經將夫人遺體交回,難道不是表明夫人死因明確?小人不過是相信吳縣令的判斷罷了,何來不在乎一說?”
這話說得巧妙,吳清莫名又被扣了個帽子,剛想出聲辯駁一番,就瞥見柳瀟然看了自己一眼。
他乖乖地閉上了嘴,這位大理寺少卿現下不想讓他開口。
“你很相信吳縣令?”
“吳縣令乃是一城父母官,草民不相信他,又還能相信誰。”洪思齊又是一聲冷笑,“聽聞柳大人乃是京城來的大官,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連吳縣令在柳大人面前都如此恭敬,那想必柳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大膽!”吳清這下憋不住了,這人要找死也就算了,可別拉著自己下水,“你敢這麼對柳大人說話!”
柳瀟然明白對方是想以激將法來換得更多楠漨的情報,忖度片刻后便順水推舟道:“證據自然在梁夫人和洪老爺的尸身上,否則本官也不會下此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