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那片池塘邊看看。”柳瀟然站起身,輕輕理了理衣擺,壓低聲音說道,“她懷有身孕,又為什麼會夜半時分出門?又為什麼去了水邊?”
蘇慕明白了:“弄清楚府內的地理位置更容易排查出誰最有嫌疑作案!”
柳瀟然微微頷首,隨即便走在了前頭,他剛剛看見了賓客多半聚集在前廳這塊空地,而手捧各類菜碟的下人多從北廂而來,零星幾個行色匆匆的女婢則是出入于南廂,所以不難猜出南廂應當是主人家們的就寢處,那池塘應當也在南廂。
兩人都生得俊朗,又身著不菲,以至于路過的小丫鬟們雖然也會偶爾打量一眼他們,但卻都沒覺得他們進入南廂有什麼不妥,更別提阻攔了。蘇慕和柳瀟然就這麼光明正大地進了南廂,入眼便是一個池子。
這種人家的府內有池子并不是多稀奇的事,但蘇慕還是為這池子內精致的各類假山碎石擺件給驚艷了一瞬,這碧水縣雖然看上去并不是多麼繁榮的所在,但這洪府必然是家大業大無疑,這池子竟然比自己家里的還要精致些。
這池子大,兩人一時間也看不出這夫人的落水點究竟在哪兒,只能走走停停地察看。池子的周圍植物裝點得錯落有致,只是這池邊圍了密密的一層灌木,點綴著幾叢山茶芍藥此類,是沒什麼路能通向池邊的,唯一一道留出來的小道還是泥土覆面,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各色腳印,已經全然分辨不出有用的線索。
而走在前頭的柳瀟然卻是突然頓住了腳步,蘇慕跟在后頭沒注意,便直直地撞了上去。
兩人都是一個趔趄,好在柳瀟然身形極穩,很快便站穩了,蘇慕也得以扶著他的手臂停止了晃悠。
“抱……抱歉。”他揉著自己的鼻梁悶聲說道,剛剛那一下剛好撞上了柳瀟然腦后束發用的白玉簪子,疼得很。
柳瀟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把自己有些泛紅的指尖收進了衣袖里,點頭示意了邊上的一叢山茶:“這山茶底下的泥土有翻新的痕跡,說明可能是府內的花匠新栽上的。”
蘇慕蹲下了身子湊近了看,這才發現這里的泥土顏色較其他地方較淺,看上去確實新了不少,不禁很是佩服。
雖然自己有那麼點近視在身上,但站得遠還能夠看得這麼清楚,柳瀟然的眼睛也太亮了些。
“也就是說,這里原來的山茶叢,很有可能被人破壞了,有人從這里走了進去?”
柳瀟然點點頭,正打算往里面細看,蘇慕伸手攔住了他。
“柳少卿等等,我們走邊上些,走這些沒翻新的土,能看得更清楚些。”
對上柳瀟然有些疑惑的神情,蘇慕解釋道:“剛剛在桌上聽旁邊的人閑聊,這幾日唯獨梁夫人死的那一日下了大雨,若是她當真是從這里走到了池邊,應當會留下一些足跡,且因為第二日就放晴了,泥土一旦干了,便再難留下痕跡。所以這片土地上能留下的,只有大雨那日來過這里的足跡。”
柳瀟然自然知道他說的有理,便也跟著往旁挪了一步。蘇慕點點頭,撥開眼前的灌木叢,開始往里小心地邁步。
而沒走幾步,蘇慕就看到了幾個清晰的腳印,邊上的泥土已經干涸,看上去便是幾日前留下的。
柳瀟然皺了皺眉,這腳印若是男子的則顯得太小,除非是尚未長大的少年,對比之下,更像是個女子的腳印。
可除了這排女子的腳印通向了池邊外,再沒有其他的足跡,連回來的痕跡都無。這使得柳瀟然不得不開始相信,梁萱萱可能真的是投水自盡的。
蘇慕此時也有些犯嘀咕,尸體上的傷痕不會騙人,但這些足跡也不會。而且那日他在檢查尸體時就發現,梁萱萱的指甲里干凈得很,若是在池邊被人摁入水中,只要她勉力掙扎一番,指甲里必然會有不少泥土,更何況是在那樣泥濘的雨天。
難道說……脖子上的傷痕只是意外?又或者她是被什麼人欺負了,這才一時想不開投水自盡?
蘇慕站在池邊,皺著眉看著地上的腳印,有來無回,那應當沒有人走回去……只是這腳印,他卻總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他蹲下身子,仔細看起這個腳印來,這腳印陷得極深,且很明顯地有些頭重腳輕的模樣,腳前掌的痕跡比腳后跟要明顯的多,這讓他的腦海中劃過了一個念頭。
“不。這個腳印未必就是梁夫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死后分娩——是因為死后身體里的細菌會產生氣體,然后就會把孩子推出體外~一般來說會在巨人觀的時期產生,如果是普通尸體巨人觀出現得還沒有這麼快,但是泡在水里的尸體腐化會更快些,所以兩三日就會出現這種狀況啦~(忘記存稿直接發了的我是呆瓜π_π被迫一天兩更了orz嗚嗚)
第15章 深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