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愣著做什麼,去傳林之航進宮啊!”元帝偏頭低喝,臉上還帶著被噴濺上的血跡,再配上那陰鷙的表情,瞧著更嚇人了。
“皇兄,臉臟了,快擦擦。”沈聽瀾乖乖地窩在床榻上,用低弱的嗓音示意他去整理一下儀容。
杜峰從剛剛就一直在旁邊候著,聽見這話趕緊遞上了一塊干凈的巾帕,可元帝卻并不接,而是伸手擦去了沈聽瀾唇邊的殘血,“不礙事,先不管它,佑彥痛不痛,是什麼時候開始咳血的?”
先前在宮里的時候林之航每隔兩天就會去元帝那里將小王爺的脈案呈上,之前沈聽瀾從未有過咳血的癥狀,是以元帝從來不知,如今乍一看見難免心急。
“最近,沒多久,沒有哪里痛,血咳出來后反而會舒服很多,皇兄不必憂心,臣弟沒事的。”沈聽瀾輕聲試圖安撫焦慮的元帝卻并沒有什麼效果。
他這畢竟是實打實的吐血,哪里是他說沒事就沒事的呢,他這種安慰人的話沈云逸是半個字都不信。
“孟衡是怎麼照顧你的,朕看他的腦袋也是不想要了,還有裴昱瑾,去他府上才住多久就住成了這副模樣。”
聽著這話,沈聽瀾算是徹底明白了,他家皇兄這分明就是有氣沒處撒,逮著誰都覺得不爽,只怕是路過的狗都能被他尋出幾點錯處來。
小王爺熟練地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來牽住元帝的手,像是順毛一般地摸了摸,“臣弟自己的身子骨不爭氣,皇兄就莫要再遷怒其他人了。”
他那蹙眉低眼的樣子讓人看了實在是心疼的很,怕再將他激地吐血,元帝便不再多言權當是應下了。
林太醫是被暗衛們架著來的,到的時候形容狼狽但他也來不及整理,氣兒喘勻后立刻就跪下給元帝請安。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便是召了林太醫來,他對珩王的病也是束手無策的,不過是多一個人來承受帝王的怒火罷了。
“如何?”
“回稟陛下,殿下心神不穩以致氣血激蕩,這才會咳血,于性命無礙,不過以殿下如今的身體狀況是萬萬不能再情緒激動了。”
沈聽瀾的身體本就羸弱,就算是情緒平靜地躺著都未必能活多久更別說是心急動怒這些會要了他性命的情緒了。
可人終究是有血有肉的生靈,不是沒有生命的死物,怎麼可能保持永遠的冷靜呢!
“朕知道了,下去煎藥吧!”元帝并沒有為難林之航,一是不想讓沈聽瀾再煩心,這二嘛就是他沒那個心思去懲處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在他看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情緒不穩?如果只是剛剛還不至于讓佑彥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佑彥是去過鳳儀宮后才不舒服的,其中緣由元帝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想。
但事實上真的只是元帝想多了,沈聽瀾對秦芊沒有感情基礎也就談不上為了她有情緒波動,他這副身體本就脆皮,多吹了一陣冷風都會病倒,還真是怨不到其他人身上去。
不過元帝顯然也不在乎事實是什麼,“杜峰,去鳳儀宮傳朕的口諭,先帝的忌辰快要到了,請母后為先帝抄經祈福,在此之前無故不得出。”
這哪是要她祈福,分明就是變相的軟禁,本來如果秦太后愿意安分些那麼日子一定會很好過,但她一定要給元帝添堵就怪不得他這個做兒子的不孝順了。
“皇兄!”小王爺的這一聲稱呼中滿滿的都是驚訝,這樣的旨意若是傳到前朝一定會被那些御史臺的大夫們念叨許久,說君王不尊孝道的。
但元帝只是輕笑著給他掖了掖被角,顯然是不將前朝即將會發生的那些破事放在心上,還記得叮囑他,“若是日后母后再傳召你,不想去的話稱病推了便是,橫豎都有皇兄給你撐腰的。”
元帝對這個弟弟是真的寵溺,幾乎是將所有的偏愛和耐心都給了他。
沈聽瀾畢竟才犯過病,元帝就留他在宮里過一夜,本來是想讓他就在這里睡,龍榻很大他們一起睡就是了,反正小王爺小時候也是和兄長睡一張床長大的。
可是沈聽瀾硬是以于理不合推拒了,沈云逸拗不過他便讓人收拾了偏殿給他住,他原本居住的宮殿有些遠,便叫他就近住下了。
憑心而論,剛剛兄長提到同住龍榻的時候,沈聽瀾的第一反應并不是身份也不是于理不合,而只是單純的不愿意,或許換句話說是不接受,從心底里覺得別扭,不能用上下鋪的兄弟來安慰自己,即便這真的是這具身體的親兄弟。
而在元帝松口的時候他也莫名地松了一口氣,明明在面對裴昱瑾的時候也沒覺得這麼別扭的!
而為了遲頌的案子忙碌了一天的裴相在回府后也沒有第一時間看見日常都會等他一塊兒用膳的少年,問了孟衡知道是被太后宣走后連停頓都沒有當即就想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