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瑾說完這話就彎腰將人撈進懷里抱起,走到軟榻邊放下。
這突如其來的凌空讓沈聽瀾心下一慌,下意識地揪住了手邊的物件——裴昱瑾的衣領。等反應過來狀況后,他很快就撒手了,還憑借著超高的職業素養抽空看了遲硯一眼。
還好還好,遲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關注這邊,應當也不會誤會些有的沒的。
身體觸碰到舒適的軟榻,沈聽瀾的精神先于思維進入了一種松弛的狀態,那種舒適所帶來滿足感讓他沉醉,他只記得自己最后吩咐了一句,“你去看看遲硯答的怎麼樣了。”就陷入了夢香。
他這最后一句話說的迷迷糊糊的,也就是裴昱瑾湊得近了才能聽清,在遲硯那里應當是半個字都沒傳過去的。在者說裴昱瑾也慣是會陽奉陰違的,見人睡著了就站在離榻最近桌角,取了一張紙鋪開,開始研磨。
睡著了的沈聽瀾看起來比尋常時候還要乖巧,裴昱瑾手中那支筆就是最好的記錄工具,他尋了個最佳的角度,看上兩眼便低頭添上兩筆,力求最真實地還原。
小小的亭子里,一人睡覺一人作畫還有一人在寫策論,各忙各的竟也是意外的和諧。裴昱瑾畫好時沈聽瀾還在睡甚至還有些輕微的鼾聲而遲硯筆耕不輟地也不知道答得怎麼樣了,日頭不似先前那般好了,最多只能在任由他睡一會兒就該起了,免得著了風會受涼。
剩下的時間不夠裴昱瑾再做一幅畫的,而有些細節他也已經刻在腦海中忘不掉了,等回去再補充潤色也是可以的。
至于遲硯那里他總也還是要去看一眼的,不然等少年醒了也無法交代。
因而裴相將畫收好后,不那麼心甘情愿地走到遲硯身后站定,在一個離他不算近但卻能看清紙上字跡的地方停下。遲硯還沒有寫完,雖是察覺到了身后有人他卻并未有半點分神,仍舊是在紙上詳細的記述他的見解。
要是沈聽瀾看見這幕必然是要感嘆上一句學霸與吾等凡人就是不同,從前他考試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老師在自己身邊站著,每每遇見這種情況他的腦海必然是一片空白無法繼續思考的。
裴昱瑾起初真的就只是把教遲硯當作一項任務來對待的,但在他看到遲硯的策論后卻對他有所改觀。他出這題是存了些有心為難的意圖在的,這題設甚至是他曾同元帝爭論過的一個問題。
但遲硯看問題的角度還真就是挺特別的,雖然這答案不見有多合他的心意但卻極有可能是正中陛下下懷,這人要是有參與殿試的機會,未嘗沒有一展宏圖的可能性。
沈聽瀾有一點直覺是很準的,那就是裴昱瑾這人從不嫉賢妒能,做官也早就不是他的執念了,他一直在等,等有朝一日有人能夠接替他的位置輔佐元帝,為天恒開創盛世,他就算是盡到了為人臣子的本分,可以退位讓賢了。
他不像沈聽瀾那般天生是個樂天派的小咸魚,吃吃喝喝睡睡就能夠愉快度日,他背負的東西太多,早就在他心里積壓成山讓他不堪重負了,自從遇見了沈聽瀾后倒是松快了不少。
若是遲硯真的有這般天賦,裴昱瑾不介意多花些心思來為他引引路,把他帶上正道后自己就可以致仕,陪他的少年去山間狩獵林間釣魚了。
短短的一炷香時間里,裴昱瑾連以后定居在哪個山頭都想的很清楚了。
快要到一個時辰的終止時間時,遲硯寫完了最后一個字放下了筆,他對時間把控的正好,雖說時間給的倉促但他的字跡工整,思路清晰,并不慌亂。這無疑是一件很增好感度的事情。
而在裴昱瑾眼中,這人既是有了別的用途,那再看他時便不會覺得那般厭惡了。“你先回去吧,晚些時候帶上你寫的策論來本相書房,我們探討探討。”
雖是多了幾分欣賞,但裴昱瑾卻還是那份公事公辦的態度,語氣生硬而冰冷。但遲硯與他相較那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答了簡簡單單的一個好字,臨走前還看了沈聽瀾一眼,似是覺得應當同他說一聲再走可他還沒醒總是不好打擾的。
等遲硯消失在了視野中后,裴昱瑾才坐到榻邊,聲音放得很輕既是想喚醒他卻又不想讓他是被驚醒的。“殿下,今日膳房做了雞翅,您起遲了可就沒有了。”
打蛇就得拿捏七寸。沈聽瀾睡的迷迷糊糊地就聽見有人在他耳邊惡魔低語,說是要搶他美味可口的雞翅,那可不行。于是他憑著對雞翅的極致熱愛,強迫著自己睜開了眼睛。
雞翅沒見著,就見著了裴昱瑾那張在他面前放大的臉。好在這人的長相足夠俊秀沒有死角,即便是放大版也還是美顏暴擊,這才免了他一場驚嚇,這要是換成孟衡他這會兒指不定一跳多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