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奈何有些人太固執,非得要他把話挑明了說。
“第一,本相既不是今科的命題人也不是今科的主考官,我們之間沒有嫌需要避;第二,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你還不值得本相費什麼心思;最后,清者自清,本相從不怕被人詬病,你若是怕,哪來的就回哪去。相府廟小,不供菩薩。”
慣得,他的殿下愿意發善心那這人接著便是,在這兒有他挑的份兒嗎!
裴昱瑾一席話說得既快又擲地有聲,等沈聽瀾反應過來的時候余音都在寂靜的夜空中飄蕩半天了。
說話這麼不留情面,真不愧是他。
但遲硯聽完這話后臉上也沒有沈聽瀾想象中的怒意,相反是極致的平靜。
比起偽善,這樣的直白會更讓他放心,“是遲某狹隘了,相爺見諒。”
雖然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溝通明白了什麼,但只要他們之間沒有嫌隙和隔閡,那沈聽瀾就覺得萬事大吉了。
“那快進去吧,時辰也不早了,早些休息。”他是真的好困。
而遲硯拾級而上停在了他的面前,“還未請教公子的名姓。”
他剛剛聽見裴相稱呼這位少年為殿下,想來是位皇室宗親。
啊,有什麼話一定要站在府門口說嗎,進去坐在溫暖的房間里談是會觸犯哪條律法嗎?
但這是主角受,沈聽瀾努力地告訴自己不能發火,要忍耐,忍耐。
“珩王,今上一母同胞的兄弟。”裴昱瑾看出了他的不耐煩,開口替他答道。
“你同他們一般喚我殿下便好。”沈聽瀾自己又補充了一句,最初聽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有些別扭,但習慣真的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現在只要有人喊殿下他就會有一種條件反射一般地想要應聲兒。
“草民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沈聽瀾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他有點夢回上輩子通宵加班時的感覺,那種想睡但又不能睡的痛苦究竟有誰懂啊!!!
“先去我院里,孟衡,去把顧管家叫來。”
這次遲硯識趣地沒再出聲,順從地跟了上去。
回了自己院里,裴昱瑾讓沈聽瀾靠在他房中的軟塌上,還給他找了條薄衾。
“躺著等,實在困就瞇會兒,不會趁著你睡著就把他攆出去的。”也不知這人究竟是哪里合了他的眼緣,能叫他這麼惦記的。
裴昱瑾承認他有些嫉妒了,嫉妒有人奪走了本來只屬于他一個人的目光和注意。
但他面上卻不會顯現分毫,太不體面了。
尋常這時候,顧叔都就寢了,但因為今天主家還沒回來他便也一直熬著等,所以孟衡去叫他很快就來了。
“大人。”顧叔這把年紀了這時候人還精神矍鑠,跟沈聽瀾簡直是天差地別。
身體弱身體弱,熬不了大夜完全是這具身體太差了,沈聽瀾總還是能替自己找補的。
“給他安排個住處。”裴昱瑾瞥了遲硯一眼,對著顧管家吩咐道。
顧管家雖沒見過這個生面孔,但不該問的他也絕不多問半個字,“離您的距離?”
但該問的還是得問,他總得知道主子是個什麼心思才能安排的合他心意。
“本相記得小校場那邊有幾處院落是空著的,你看著安排吧。”
這話一出,顧管家心里就大概有數了。
“不行,遲兄是要讀書的,小校場那邊太吵了。”沈聽瀾雖然是在閉目養神但還留了些神智關注著這邊,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那小校場跟主院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的,不主動去找兩人八百年可能都碰不上面。
要是這樣的話,他辛辛苦苦把遲硯帶回來的意義在哪里啊。
“殿下喚草民的字牧云便是,草民不當與您稱兄道弟。”他若是應了沈聽瀾的這聲遲兄,那便是對今上的大不敬。
“嗯,好,牧云,本王記下了。”
遲硯并不在意住在哪里,只要有個落腳地就行,待科舉考完他便會自行離開。
而聽了這話的裴昱瑾卻是有些后悔把人留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寶:傻氣,遲硯你竟然覺得本王傻(不可置信臉)
裴昱瑾:早晚得把這小子噶了
第31章 不喜
這人也就是今天才喚了一聲自己的小字, 他們有那麼熟嗎,一上來就這般稱呼,沒有半點分寸感。
素來不知道分寸感是什麼的裴相竟然也有在這方面教訓人的一天, 真是難得。
“那殿下覺得他住在何處比較合適。”這些都還是小事, 裴昱瑾并不想因為這個惹他不快, 總還是想多順著他些的。
而沈聽瀾會順桿爬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見他這麼問就知道事情都好商量, 便試探著開口道, “我記得你院子里有空的廂房,勻一間給他便好。”
這才是最近的安排, 也是真正的近水樓臺先得月。
裴昱瑾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安排, 但就他對遲硯現在的觀感,讓他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府里還有其他空的院落,我不習慣與人同住。”除了某個人以外。
這樣啊, 也對, 凡事不能太操之過急了。
沈聽瀾也不想太強求他, 萬一適得其反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