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場所也能算是古代的一種特產了,但他自骨子里就是根正苗紅的五好青年,有些事兒就算在這個時代不違法他也干不出來。
看見他這毫不猶豫的拒絕, 裴昱瑾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那殿下接下來要去哪里。”
沈聽瀾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 系統應該還不至于誆他, 這主角受還沒找到,他也不能帶著裴昱瑾就這麼打道回府。
不然白瞎了他放棄裹被子睡覺的機會出來壓馬路了。
【蓮葶, 主角受在那家叫蓮葶的店里, 不久就會被人奚落。】
系統還算是有點為數不多的良心,破天荒地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給了點提示。
于是就見沈聽瀾抬頭掃了一圈, 鎖定了一家看上去最不燈紅酒綠的店, 那家叫蓮葶的店。
“那里,門口蹲會兒,有點冷。”
剛說了不進去, 這會兒沈聽瀾也不好朝令夕改, 但又不能放過遲硯。
正好蹲在門口既不算進去了也能看清進出的人, 順便還能聽聽究竟發生了什麼。
“冷?”
裴昱瑾很自然地把他的手捉到自己手里摸了摸, 確實有點涼。
“蹲門口成何體統,回府吧。”
“不行。”沈聽瀾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但又覺得自己拒絕的太快了, 于是加上了一句, “我就想去那蹲會兒。”
一下子就突出了他嬌縱不講道理的人設。
裴昱瑾的眉心微蹙有些不知該怎麼勸他, 但一對上那張被毛絨大氅簇擁在其間的臉, 心下的不虞便都消失的一干二凈了。
“門口風更大, 進去坐會兒,讓孟衡擋著些, 別碰不該碰的東西就行。
”
果然, 理智在他面前就只能丟盔棄甲, 一再妥協。
“坐在外堂,不進雅間,萬一哪位大人瞧見了,也不至于解釋不清楚。”
無論在哪個時代,流言都是最難防的東西,沈聽瀾自己的清譽他是不在乎的,但裴昱瑾不行,所以還是謹慎些好。
即便是在外堂,他們也只是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琴聲樂音交雜,臺上人舞姿曼妙,倒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旖旎,曲子也并不低俗,就是人聲有些嘈雜。
“給歌姬作詩賦詞,遲硯,你可真是夠給咱們讀書人丟臉的。”
一道帶著濃烈嘲諷意味的聲音鉆進沈聽瀾的耳中,遲硯二字更是直接抓住了他的心神。
他循聲望去,一道修長的身影就站在不遠處,身上的青衫洗的有些泛色,看得出來生活的應當不富裕,或許用拮據來形容會更加合適。
但那背影雖然清瘦,可腰桿卻挺得很直,開口時的言語雖溫潤但又犀利。
“兄臺既讀圣賢書就該知道人的貴賤不由出身和身份決定,遲某的筆只為值得的人留墨。”
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年代,很少有人會去共情歌舞姬,真正得志的人也絕不會在她們身上多費筆墨。
“你既這麼清高,又為何要收潤筆費,簡直是丟了文人風骨。”
歌舞伎們有好的詩詞修飾往往能提高知名度和身價,少不得是要向他支付些銀兩的。而那群人想叫他出丑,自然是抓住一切機會去揭他的短。
“遲某囊中羞澀并非是什麼見不得光之事,為生計圖謀,無甚錯處。
”
遲硯卻并沒有如那些人所預料地那般羞愧難當亦或是掩面而逃,反倒是不卑不亢地自揭短處。
不就是窮嘛,總好過那些為了銀錢上下鉆營的小人,他問心無愧,沒什麼不能說的。
擁有這樣的氣度和眼界,不怪能成為這個世界的主角之一。
那些來找茬的人也實在是沒想到他竟然能這麼“不知羞恥”。
“真是聒噪,他要做什麼與諸位何干,家又不住海邊,少管那麼寬。”
雖然知道這遲硯不是什麼柔弱無骨的小白花,沈聽瀾依舊是發話了,因為他要拉裴昱瑾入局。
就這位大爺現在這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最多當場熱鬧聽聽,熱鬧聽完了,老婆也就沒了,少不得還要他來操心。
不省心啊不省心。
遲硯那雙眼睛里沒什麼溫度,看向他的時候有一絲錯愕。
他孑然一身慣了,從未有人替他說過話,他也不需要。
見沈聽瀾拍桌子起身就要往那邊走,裴昱瑾也只能一臉縱容地跟上。
他的殿下素來這麼古道熱腸,見不得世間不平之事,橫豎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兒,想管便管吧。
被懟了的人原還有些不服,但在看到氣勢洶洶的沈聽瀾身后跟著的那尊煞神后,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之前王家那事兒還歷歷在目,有了這個前車之鑒,誰都不想成為下一個連累宗族的禍首。
那群人里有幾個是出身世家的勛貴,推搡了半天才推出個代表站在前頭。
他們不識沈聽瀾的身份,但也知道能讓裴相心甘情愿站在后面的人想來身份就不會低。
“這位公子所言甚是,吾等所為確有不妥,當向遲兄致歉。”
倒是個能屈能伸的,要是他說這話的時候不頻頻打量裴昱瑾的神色的話,應當會顯得更有誠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