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離譜的是,這人竟然還搶他話頭。
不對勁,姓裴的今天很不對勁。
要不是礙于還有外人在場,沈聽瀾都想給他測測額溫,瞧瞧是不是病了。
玉笙聽了這話有些糾結地咬了下嘴唇,他是要謝后面那位爺的。
但眼前的這位他聽人們叫他相爺,此刻看起來面色冷峻,他也不敢得罪。
一時間為難極了。
對著剛剛那個欠收拾的王公子給些教訓也就罷了,這姓裴的今天許是吃槍藥了,給誰都是冷臉。
他可不慣著。
沈聽瀾自知是推不動他的,便選擇多走兩步繞到他前頭去。
入目的便是玉笙公子那帶著幾分委屈的表情和微紅的眼眶。
好一個纖纖美人。
看著眼前這一幕,他一時間也不知是該慶幸裴言之這人潔身自好,不為美人所動,能為主角受守身如玉好。
還是該嫌棄他不懂憐香惜玉,將來怕是不懂得服軟和哄人才是。
這一刻的沈聽瀾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為自家臭小子憂心的老父親。
愁人,真是愁人。
“不必言謝,今日你的戲很好,保護好你的嗓子,去買些梨湯潤潤喉。”
沈聽瀾自覺詞匯跟旁邊這位曾經連中三元的狀元郎相比太過貧乏,也就不班門弄斧只是夸了句好。
但就是這一句好讓面前忐忑不安的人露出了笑意,眉眼彎彎,煞是好看。
是個很單純很好哄的人,就是可惜了這身份。
“多謝爺,您也多保重。”玉笙向他行了一禮后就退了下去,不再打擾。
離開的時候整個人步伐輕快,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人都走遠了,就這麼好看?”
略帶些寒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嚇了他一跳。
但等沈聽瀾轉頭去看時那人的神色又平靜的與常時無異,仿佛剛剛他聽到的聲音就是他犯的一場癔癥。
“一個身世可憐又有些才氣的伶人罷了,相爺何必去多加為難。更何況你剛剛也算是變相砸了人家的場子,本王這也是在替你補償一二。”
在沈聽瀾看來以他們的關系這話有些僭越了,他沒有立場去替這人做什麼。
而“我這麼做是為了你好這句話是無數人”的雷點。
今天他要是能順利引爆,那玉笙公子必須得記一大功。
“為了我?”
果然,他已經開始冷笑了。
“當然。”沈聽瀾的唇角也配合著揚起了一抹笑意。
但殊不知聽到這樣的回答,裴昱瑾心口那一絲因他對別人展露溫柔而帶來的陰郁瞬間煙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甜意,在他的心口就像一眼泉水,在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泡。
“時辰不早了,臣在天香樓定了位置,去用膳吧。”
???
就這?
本以為會惹怒他的沈聽瀾聽見他這麼一句就岔開了話題,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但他又拒絕不了美食的誘惑。
畢竟那可是一座難求的天香樓,那兒的廚子會做各地的菜色,就是對上御廚也不見得會落下風。
他們下去的時候傅筠還等在樓下,這天香樓還是他提前找人定的。
“我記得你等會兒還要去巡城,改日,我請你喝酒。”
傅筠聽見這話原還有些疑惑,今日休沐,他哪來的公務?
但對上發小那嫌他礙事的眼神,一下子就頓悟了,趕忙點頭附和道,“瞧我,差點把正事兒都忘了,那言之你好好陪殿下,我先告辭了。
”
雖然不是很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情況,但傅筠還是識眼色地先走一步。
沈聽瀾本就不太喜歡和不熟的人一起用膳,便沖他點了一下頭,“傅指揮使慢走。”
裴昱瑾原是騎馬來的,但這回去倒是蹭上了他的馬車。
想著馬車原就是相府的,沈聽瀾也就由他去了。
其實,裴昱瑾還有一個疑問。
這小王爺一向是個心軟且善良的人,若僅僅是因為王嶼的荒唐就當眾打賞叫他下不來臺,未免有些不合常理了。
他既是疑惑,當然也就問出口了。
“本王聽人說,他在上京仗著有個做尚書的爹,沒少做欺男霸女,魚肉百姓的事兒,到底是天子腳下,太不懂分寸了。”
這戲樓真不愧是個消息匯聚的地方,他不過是坐了片刻就聽了不少。
“倒是你,這麼毫不顧忌地打王尚書的臉,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怕他在皇兄面前給你穿小鞋。”
雖說裴昱瑾的官位高,可能不在乎會得罪一個尚書。
但官場局勢瞬息萬變,有誰能保證自己就能跟那萬年青似的長盛不衰。
做事留一線,日后也好相見啊。
年輕人做事還是太激進了!
“你在擔心我?”
裴昱瑾往他那邊挪了一點,幾乎是跟他肩并著肩了,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這下沈聽瀾是更加確信這人不正常了。
不回答便不回答,他本也不差這麼個答案了。
沈聽瀾掀開車簾去看街邊的攤販,看見了一個賣糖葫蘆的,眼神盯得久了些。
“王景山在戶部任職,俸祿有限,他夫人家里雖是商賈但經營地并不好。
可他的兒子卻能夠花一千八百兩點戲,這事兒鬧到我面前,該惶恐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