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高者得,到底難以免俗。
能來這的幾乎都不是平頭百姓,或多或少都有些身家。而競價這種事情本就容易排骨篜里勾起人骨子里的那點勝負欲。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這一出戲的價就炒到了一千兩白銀的天價。
夠京中普通百姓一家二十年的花銷了。
沈聽瀾呢,有個小金庫,一千兩對他來說倒不算什麼但要是讓他花在這種事情上面,那多半是雨天出門忘記打傘了。
是以他只是看個熱鬧,戲嘛,哪一出都是聽,他又不挑的。
而坐在底下的裴昱瑾也是一次都沒開過口。
很好,一個優秀的男人就應該學會守好自己的錢袋子,不在這些陌生人身上一擲千金。
圖什麼?
這錢扔水里還能聽個響呢。
最后這出戲被一位姓王的公子以一千八百兩的價格拍下了。
“真有錢。”
“這王公子是什麼來頭呀,從前這戲最多也就八百兩封頂了,今日怎麼搶的這麼激烈。”
討論的聲音從隔壁傳來,雖然沈聽瀾沒有聽人墻角的習慣,但也不能把耳朵捂上不是。
更何況,吃瓜是人類的天性。人的本質可能就是瓜田里上躥下跳的猹。
“你不知道他?他是戶部尚書王景山的嫡次子,出了名的紈绔。一向是秦樓楚館的常客,今兒來這里多半是沖著玉笙公子來的。”
畢竟這玉笙公子可不僅僅是戲好,人長得也很水靈。
而這人的第二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那本點戲的折子被遞到了裴昱瑾的面前。
這位位高權重的相爺難得有一點外露的愛好,那這群心有圖謀的人可不就跟聞著腥味的貓似的都來了。
爭相競價無非是想在他面前留個印象。
那位被人喚作王公子的身著華服,搖著個折扇就晃到了裴昱瑾的面前。
原先沈聽瀾還覺得姓裴的這個天搖扇子屬實是有些裝,但此刻有了對比才發現即便是裝也是有參差的。
有的人是翩翩公子,而有的人嘛,是穿龍袍也成不了太子,一整個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既視感。
傅筠看著這穿著浮夸,舉止輕浮的人,沒忍住沖裴昱瑾眨了眨眼。
喏,麻煩來了。
那王公子裝模作樣地朝裴昱瑾拱了拱手,略有些諂媚地道,“在下王嶼,家父王景山,有幸在這見著相爺,今兒我做東,您隨意點。”
按理說這沉迷于聲色犬馬中的人是不會動那個結交裴昱瑾的想法的。
這王嶼本也確實是沖著玉笙公子的美貌來的,只是最近他頗不得自家老頭子的心,身邊人瞧見了這個機會,再這麼一攛掇這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王家這個嫡次子,胸無點墨,一句話說得倒像是猴子披了人皮,不倫不類的。
沈聽瀾站在樓上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皺眉。
四面圍觀的人不在少數,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在猜裴相要怎麼回復。
畢竟裴昱瑾這人家底豐厚不貪財,容貌俊美不好色,在上京是出了名的難接近。多半是看都不看一眼扭頭就走。
沈聽瀾也是這麼猜的,區區一折子戲,那人沒必要為了這個授人話柄。
可裴昱瑾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接了那本子,還語氣溫和地問了句,“王公子要請本相聽戲,隨便點,什麼都可?”
聽這人似乎有應下的苗頭,王嶼笑得了然,“那是自然,隨您心意。”
就是嘛,怎麼能有人會拒絕送上門的好處呢。
“哎,爺,您去哪啊。”
樓上沈聽瀾聽了這話就有幾分坐不住了,今日這出戲要是聽了,裴昱瑾的身上就會有一個抹不掉的黑點。
將來主角受要是因為這個瞧不上他導致自己任務失敗的話,自己找誰哭去!
阻止,必須得阻止。
但還沒等他沖到樓下,就聽那人又開口道,“既如此,蘇秦,請王公子去后臺更衣。”
蘇秦一直在鄰桌坐著觀察著四周的境況,此刻得了吩咐立馬就起身,“王公子,請。”
傅筠猜到了好友的意圖,丟了一錠銀子給站在一側的老板,“借你家臺子一用。”
老板忙不迭地接了,彎腰道,“您隨意。”
他這兒也就是個小本生意,在場的誰他都得罪不起。
王公子聽了一會兒看到眼前要帶他去后臺的人才察覺到不對。
又不是自己要唱,更什麼衣?
于是他笑得有幾分勉強,“您是不是弄錯了,今兒是玉笙公子的場。”
“沒錯,剛剛本相還特意問了你,你回復的是隨本相心意。這便是本相的心意。玉笙公子的戲本相已經聽過了,倒是王公子你,本相很期待。”
裴昱瑾的唇角噙著一絲笑意,眼底有種玩弄人的快感,話音落了還用一只手輕擊另一只的掌心,既是期待也是催促。
聽到這里,王嶼的面色是徹底變了。
即便本朝開放,伶人的地位仍舊不高,他今日若是登了這臺,明日就會淪為整個盛京的笑柄。
至少能被嘲笑三年的那種。
“裴相,我……”
“王公子,你還是快些的好,言之這人可沒什麼耐心,今兒你不叫他盡興了,趕明兒說不定就請王尚書去陛下那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