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
突然聽到這人的道歉沈聽瀾一時間有些晃神。
“什麼?”
“臣無端猜疑,對不住殿下。”
其實沈聽瀾的性子也挺別扭的,裴昱瑾要是什麼都不說他就能毫無負擔地懟他半天,但這人這麼真情實感地道歉了,他反倒是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
問就是一些刻在骨子里的民族美德,誰讓他從小就被教育要做個寬容大度的人。
于是剛剛還處于有一點炸毛狀態下的珩王殿下心氣兒順了,摸了摸腦袋,再開口時話也不那麼扎人了。
“你既已向皇兄請罪,也受過罰了,那這事兒便算過去了,下不為例。還有,我雖不知你為什麼沒同皇兄解釋清楚,但本王受傷只是意外,不是在替你擋。”
知道自己這次受傷是劇情使然,這人雖有錯但也認罰那他自是不會揪著不放的。
誰讓他是個小天使呢。
再者說,劇情依舊按著原軌跡發生了,他總是要辯解一二,不給他留有白月光濾鏡才是。
“過不去。”
也不能過去。
這頓罰是怎麼來的,裴昱瑾的心里一清二楚。
不光光是因為珩王,更多的是要讓元帝借他立威,給朝臣們一個信號:天子寵臣又如何,辦不好事,照樣要付出代價,沒有情面可言。
而動手的那些禁軍在元帝的授意下手下留情了。
再者說,這人的傷也的的確確是替他受的,沒道理一句輕飄飄的對不住就能揭過。
更何況那人帶著哭腔喊疼的模樣至今還刻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心口那種酸澀的感覺也令他夜間難以安寢。
“臣總該替殿下做些什麼才能安心。”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那雙深沉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對方的面龐。
???
竟然還有這種事,沈聽瀾還是第一次見有人上趕著要給他驅使的。
“那你要替本王做什麼?”
總是被對方逗著玩,難得有反擊的機會他才不會輕易放過。
“那要看殿下需要臣做什麼了。”
“什麼都行?”
“都行,只要不違背律法。”
這話說得認真,仿佛就算他是要天上的明月,這人也能給他搭座天梯。
那眼神無端看得他心慌,沈聽瀾下意識錯開了他的目光。
“既如此,那晚上便有勞裴相給本王濯足,如何?”
本是想緩解一下氣氛,誰料此言一出,帳內一片寂靜,帳外耳力極好的蘇秦嘴角也不禁微抽。
這珩王殿下還真是什麼都敢提。
其實話一出口沈聽瀾就覺得不妥了,他同裴昱瑾之間還沒到能開這種玩笑的地步。
雖然他是很想在對方的底線上蹦迪,但也不想讓自己顯得沒有教養,平白失了皇室的顏面。
但還沒等他再說兩句給自己找補,就見身旁的人一臉平靜地道了聲,“好。”
好?好什麼好,一點都不好。
你真的不用再想想嗎,你堂堂一國宰輔自降身份去給人洗腳丫子,京城是沒有你在乎的人了嗎?
沈聽瀾的內心精彩紛呈,面上的震驚也不遑多讓。
“本王不過戲言耳,裴相不必當真。”
真讓他給自己洗腳,那多半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
怕再跟他待在一起會聽見更加驚世駭俗的話,沈聽瀾走的時候都有幾分奪路而逃的狼狽。
自然也就錯過了那人深黑色瞳孔中的一抹深意。
孟衡什麼都沒聽見,就看見主子有些暴躁得掀開簾子走得飛快,來不及深思這又是為何惱了就小跑著跟上。
好像每次跟裴相待在一處,自家爺就討不著好,多半時候是把自己氣得跳腳。
圖什麼呢,小太監不懂但小太監也不敢多問。
蘇秦倒是知道原委,但心底也驚異于自家大人的答復。
裴相少年成名,公子如玉,那是京中多少閨閣娘子們的夢中情郎,怎麼能做這等有失身份的事呢。
“蘇秦,進來。”
他正想著,裴昱瑾的聲音就從里面傳了出來。
“大人,屬下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不會往外說的。”
蘇秦進去后的第一句話就很好地詮釋了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自己的這個心腹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將這封信給珩王送過去。”
蘇秦接了信還有些懵,這人剛剛就在這里,怎麼不親自給人帶回去,還要他再跑一趟。
但做人下屬的,聽吩咐辦事便好,不該問的就不能多嘴。他接了信轉身正準備去辦,又聽到了一句。
“回來,等會兒再去送。”
剛剛好似是嚇著他了,讓他先緩緩再看信也無妨。
作者有話要說:
裴某:給你洗腳有什麼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分明是我的榮幸才是。
沈寶:.......
第19章 社死
第十九章
傍晚,孟衡端著洗腳水進來的時候,沈聽瀾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還好那人應該只是應著玩兒的。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太監放下熱水就準備出去了。
“站那,去哪兒啊。”
沈聽瀾還不太能彎腰,容易扯著傷口,此刻還等著人脫靴呢。
孟衡聽話站定,搓了搓手看上去有些局促,“相爺吩咐奴婢給您打水,然后叫奴婢出去候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