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聽瀾怒極反笑,雙手并在一起往他那送,急著上前幾步。
“如此倒也算是相爺的大功一……唔”
一聲痛呼自喉嚨深處溢出,沈聽瀾一個踉蹌向前撲去。
裴昱瑾見狀眼疾手快地將人接住,越過他恰看見一個刺客抬起的手落了下去。
身側的侍衛立時就去探查那人的呼吸,剛剛結束的匆忙,疏忽之下竟還有這麼一只漏網之魚。
接住那人的手摸到了一些濡濕,抬起時入目的是一片血色。
“殿下。”
裴昱瑾攬著人讓他靠進懷里,小心地避開傷口之處。
而受傷的人此刻面如金紙,氣若游絲,唇角還掛著一絲血線。
忘穿軟甲了,去他娘的“為愛擋箭”,這分明是陰差陽錯,非酋受難。
沈聽瀾昏厥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日后一定要多做些好事,改改這霉運。
見人已經不省人事,裴昱瑾也顧不上是在人前就將人打橫抱起,快步走到馬前。
“孟衡,先扶一下你主子。”
變故發生得太突然,小太監反應過來的時候手都是抖的,顫顫巍巍地接過人。
裴昱瑾先上了馬而后又將人重新抱進懷里,為了不將那暗箭更入傷處,他讓人側坐于馬上,一手扣在對方的腰間。
此刻也顧不上顛簸了,沈聽瀾烏黑的頭發傾瀉在他的胸膛,冰涼的額角抵在他的脖頸間,那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縈繞在鼻尖。
裴昱瑾罕見地有些后悔也第一次清清楚楚地察覺到了心疼。
他剛剛應該再溫和些不該直接發難于他,若非如此,他也不必代己受過。
“把林之航帶來,要快。
”
裴昱瑾到大營時元帝還未歸,他吩咐著帳前的侍衛去尋人,只求迅速。
因著傷在后背,沈聽瀾這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更兼他又有心疾也不能長時間趴著,實在無法裴昱瑾只能是用雙手將他撐起,離自己間隔上一些距離。
也正是這時,那傷人的器物才完全地暴露在了他眼前。
應當是小巧的袖箭,尖端沒入皮肉,尾部所剩之處倒是并不長。
這人連喝藥都怕,此番又該是疼成了什麼樣子,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才受了這無妄之災。
“臣見過王爺,相爺。”
林太醫來得快,說話間還有些喘,足見那侍衛聽令一路拖著他跑過來的。
“不必多禮,快來替殿下看傷。”
“這……”林太醫快步走到榻邊又有些躊躇,似是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還愣著做什麼。”許是因為著急,在外人眼里一向還算得上是溫潤如玉的裴相,罕見地呵斥出聲。
“殿下得換個姿勢,這樣臣才方便檢查傷口。”林之航也沒浪費時間,立時說出了為難之處。
“要怎麼做。”裴昱瑾也不廢話,全然是一臉配合。
“讓殿下面朝您,背朝臣。”
“好。”
裴昱瑾略思索了一下尋了個讓沈聽瀾最舒適的姿勢。
他側坐在榻邊將人抱著坐在他的腿上,下頜枕在他的肩頭,面朝側邊。
“這樣。”
“可以。”
林之航在姿勢調整好的一瞬間就上前先是往沈聽瀾的口中塞了一顆藥丸然后再觀察傷口。
“箭頭上淬了毒,要立刻拔除。臣給殿下喂的藥能護住心脈,毒不致命。但這暗器頭上有倒刺,又嵌入皮肉,臣怕殿下撐不住。
”
這種暗器就是軍中的硬漢受了都夠嗆,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王爺。
“那你就給朕想辦法。”
元帝擒了有用之人,已經讓人去審了,等審出朝中的逆黨就可以收網了。
本是要回營慶功的時候又驚聞這麼件事,難免震怒,未等更衣就匆匆趕來。
“林之航,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珩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朕就賞你們太醫院一人一副棺槨,都給朕去陪葬。”
這話說得林御醫立時就跪下了。
沈聽瀾這時候要是醒著,只怕還要感嘆上一句,“哇哦,陪葬文學竟在我身邊。”
“起來,給朕治,治好了少不了你的賞。”
“是。”
“皇,皇兄,痛,我好痛。”
虛弱又仿佛帶著些哭腔的聲音在有些寂靜的屋中響起,讓人聽得揪心。
元帝聽到先是一愣,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后兩步上前安慰道,“佑彥乖,皇兄不會讓你有事的,你撐下去,皇兄便許你一個承諾好不好。”
“兩,兩個。”
雖然沈聽瀾疼的神智都有些恍惚了,但秉持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竟還知道要討價還價。
畢竟這可是帝王的諾言,一言九鼎,可遇而不可求的。
“好好好,兩個兩個。”
沈云逸這時候也不跟他家這個小貪心鬼計較,說是予取予求也不為過。
“殿下,您的傷勢不能再耽擱了,微臣要替您拔箭了。”
人還醒著就說明情況還不算太糟糕。
沈聽瀾有一會兒沒有回復,就在眾人以為他又昏厥過去的時候才聽到一聲低弱的聲音“拔吧,輕些。”
重了我就哭給你看。
“是。”
林太醫取了消毒的藥將要用到的物什都處理了一遍也將藥粉和止血的棉布都備下了。
萬事俱備后,才用器具將露在外面的箭尾牢牢固定住。
感覺到身后人的動作,沈聽瀾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將手下的衣袍攥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