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問問此地誰在管,好生放肆。”沈聽瀾的語調有些慵懶,仔細聽聽里面卻并沒有多少怒意在。
孟衡領命,壯著膽子上前去攔了一個,不多時就帶著個年輕的郎君到了沈聽瀾面前。
“末將傅筠見過珩王殿下。”
傅筠?左金吾衛指揮使。
沈聽瀾在腦海中很快就鎖定了這個名字,他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這位傅指揮使算是元帝面前排得上號的紅人。
不過這人倒是比他想象中要年輕許多,長得也好。
好像,皇兄身邊的這些近臣長相一個比一個出眾,那個姓裴的長得尤其俊朗。
皇兄選官的標準難不成是長相?
沈聽瀾走神片刻,很快就將這種有些荒誕的想法甩了出去,不會不會,他皇兄可是要做明君的人,怎麼可能如此荒唐。
“認識本王?”雖說腦海里不著調,可他的面上卻帶了兩分難以靠近的高貴,很是驕矜。
“末將曾有幸于宮中遠遠看過王爺一眼,故而識得。”傅筠的姿態放得很低,很是謙卑。
“嗯,今日不是你當值?”
金吾衛算是皇城中較為辛苦的差事了,畢竟管著整座京城的治安。
“末將今日休沐。”
沈聽瀾聽了他的回答并沒有說什麼,而是越過他看向了他身后。
傅筠能得元帝的青眼,自然也是個極其通透的人,有些話不必明說他也能懂。他順著沈聽瀾的目光偏頭望去,明白他想要問些什麼。
“那些是培養著將來要參加金吾衛擢選的,大都出自京城勛貴人家。”
入金吾衛也是希望能在圣上面前露個臉,好謀個前程。
后面這句話傅筠沒有說出口,但沈聽瀾又豈會不明白。
金吾衛是親軍上十二位之一,其中部分出自邊軍,部分出自勛貴,這自先帝時起就是如此,而本朝金吾衛直屬今上,不受兵部管轄。
這可不正是遠大的前程嗎。
不過,“擢選金吾衛怎麼選到相府來了?”
“這……”傅筠面上有幾分為難,好似不知如何解釋。
可沈聽瀾現在給自己的定位可不是一個會識人眼色還善解人意的小可愛,他眉毛輕佻帶了一些不悅,“怎麼,本王聽不得?”
“王爺恕罪,將此事交給裴相正是陛下旨意,末將今日過府也只是出于與裴相的私交。”傅筠的話點到為止,并不多言。
沈聽瀾能猜到這是元帝的意思,不過讓一個文官來訓練兵士不免有一些奇怪,讓裴昱瑾教教他還算是說得過去,畢竟他也就是想要蒙混過關。
但,連金吾衛選拔前的訓練都交給裴昱瑾,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多少是有一些專業不對口了吧。
有些話并不適合由他來問元帝,不重要。
“本王隨便轉轉,你去吧。”
“是,末將告退。”
站得有些久,沈聽瀾想回去躺躺,手搭在孟衡小臂上慢慢晃回去。
“他今日,去了小校場?”
傅筠在沈聽瀾走后沒多久就來了裴昱瑾的書房,順便提了一下剛才的見聞。
“是啊,陛下一向寶貝這位王爺,難得能近距離一睹其容顏,與今上有三分相似。”
“毫不相干。今上英武,而他,嬌氣。”裴昱瑾往自己的碗里添了些酒,一飲而盡。
白日邀人喝酒,也就裴昱瑾能干得出來。
傅筠淺淺地飲了兩口,一碗還剩下大半,比起裴昱瑾,他倒是更像個文官。
“為防城中有急事,我不能多飲,只此一碗,你盡興我隨意。”傅筠端碗向他示意。
“古板。”裴昱瑾又替自己滿上也不強求。
“你……”傅筠喝了口酒,不知從何問起。
“想問就問,吞吞吐吐的做什麼,一點都不像你。”
傅筠輕嘆一聲,思索片刻還是問出了口,“你要是心里不舒坦不妨同我說說,總好過一個人憋在心里只能借酒澆愁。”
裴昱瑾聞言手中的酒碗一晃,幾滴酒水灑落在桌上,泛著白光。
“澆愁?天恒大勝,本相高興還來不及,哪來的愁。”
“言之,你若真的……”
“羽澤,你醉了。”裴昱瑾的聲音沒什麼變化,但眼底帶了三分警告。
“是,我喝多了。”傅筠將碗中剩下的酒一口悶了,神情有些不自在。
話不投機再多言就惹人生厭了,傅筠并未久留,很快就起身告辭了。
夜色沉沉,一輪明月高懸天邊,裴昱瑾將元帝賜的酒喝了大半,奈何酒香而人不醉,他的情緒很少失控。
這次,大概是漠南一戰告捷,高興吧。
沈聽瀾的院里栽了一株桃樹,比墻高,花開的正盛,枝干粗壯。
此刻樹下正站著披了狐裘的某人,盯著那樹,若有所思。
他下午回來后還是小憩了片刻,此時精神正好,沒什麼困意。
孟衡替主子準備好洗漱的水后就出去尋人,順著主子的視線看到那一株在夜色中比較平平無奇的樹,不知是何處吸引了這位的目光。
沈聽瀾好像是想到了些什麼,一回頭猛地跟孟衡四目相對,嚇得后退兩步,捂著心口喘了喘。
孟衡反應過來后趕緊去扶,口中還不住地說著,“奴婢該死。”
沈聽瀾喘勻了氣兒后,看了他一眼,“走路怎麼沒聲,是想嚇死本王不成,下次走路重些,別跟飄過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