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你們的通知,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左臂還有嚴重脫臼后的疼痛,額頭上也有傷口,卻依然談笑風生,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還和本地人打得火熱。這人要是早幾年跟我一起打天下,安克雷奇還不都是我們的。”
“可人怎麼就丟了呢?”汪婷婷才不管他表舅怎麼感慨,抓著這個問題就不放手。
章先生瞪了侄女一眼。
“還不是他們沈家不依不饒!我看,他們沈家這次是想要他的命!”章先生忿忿地說。
“派人到山里暗算已經算是付出很大代價了,居然還能跟蹤他到我的地盤上。”章先生顯然深以為恥,“我查過前天晚上的監控錄像,沈先生很可能是察覺到了對自己不利的情況,匆忙從醫院離開。他離開以后,曾有兩個蒙面的男人去過他的病房。”
“那沈總現在是躲起來了?”汪婷婷蹙起小巧的眉。
“唉,我就在擔心這個。”章先生嘆了口氣,“那日醫生給他檢查身體,他摔下冰裂縫的時候曾經撞到了頭,此后又一直沒有休息,這大腦受傷可大可小,就怕他跑出來以后萬一有個什麼,暈在哪個角落里可就糟了。”
“唉,怎麼會這樣!”汪婷婷跺了跺腳,“明天我就陪紀放去找人。”
“嗯,剛才我也和紀先生商量了,沈先生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依然是醫院,畢竟他傷還沒好。”
章先生看了眼侄女,“沈先生住過的那所醫院剛才打電話來,說是沈先生有些東西落下了,你們明天先去把東西拿回來,我這邊的人也會同時鋪開下去找人。”
第二天一早,紀放便和汪婷婷去了沈還曾待過半晚的醫院。
進入那個病房的時候,紀放稍稍遲疑了一下,仿佛一推門,便能見到沈還坐在床上,微笑著對他說:“你來了。”
病房的門打開,明亮的日光透過窗棱射入室內,將空空的病床照得發亮。
因為沈還失蹤的關系,章先生找人封鎖了這件病房,房間里還保持著沈還離開時的模樣。
紀放慢慢走近那張病床。
病床凌亂,被子被掀起,床邊的水杯也歪倒著,潑出來的水早已在暖氣下變成了桌上的一小片水漬。
蓬松柔軟的枕頭上,還染上了兩抹血跡,經過了一天一夜,已變成了暗褐色。
紀放怯怯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因血跡而變硬的枕套,深深吸了一口氣。
早知道沈家會如此對他,他說什麼也不會走。
此刻站在這里,面對沈還的生死未卜,當年所謂的“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就是個笑話。
不知道這幾年,他是怎麼過的,是不是總在提心吊膽卻無人陪伴安慰?
“啊,你們是章先生的人?”有人在身后說話。
紀放和汪婷婷轉身,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白人醫生站在他們身后。
汪婷婷立刻笑瞇瞇地轉身:“章先生是我舅舅。”
隨行的章先生手下出示了章家的信物。
“啊,那太好了。”醫生說著拿出一個手機,“這應該是沈先生之前托付我保存的,就交給你們了。”
紀放接過沈還的手機,輕輕撫了撫手機的屏幕。
這是沈還慣常用的手機。熱戀之時,他曾經無數次地悄悄給他發消息,然后看他拿出手機,看著消息露出微笑。
在手指的感應下,手機的屏幕亮了。
紀放看見自己躺在男人懷中,隱約露出鎖骨上曖昧的紅痕,而攬著他的沈還一臉寵溺,目光凝聚在他的頭頂。
那是沈還求婚那天,他們瘋狂□□后的合影。
紀放的淚水潸然而下。
他把手機小心地放進衣兜,伸手摸了摸眼角。
“你也別太傷心了,也許他現在挺好。”汪婷婷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沒事,我們去問問其他的醫護人員,說不定他想起來手機沒拿,會回來找。”
那天下午,紀放和汪婷婷拜訪了每一個科室,打聽沈還的情況,也請每個醫生、護士幫忙留意,如果看到了沈還,請他去章先生那里找他們。
安克雷奇地廣人稀,有許多散落在街道間的小診所,這三天里,紀放和汪婷婷便一直奔波于這些小診所之間。
可沈還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一點線索。
第三天的黃昏,汪婷婷有事先回了家,紀放一個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
雖說已到春季,安克雷奇卻依然會隨時飄下雪花來。
昨日的一場大雪早已將街道變得潔白,人行道上的積雪被行人踩成了碎冰,泥濘難行。
前方有個街區間的小廣場,傳來歡快的呼喊聲。
似乎是有人在那兒進行滑板比賽,滑板呼呼啦啦的聲音陣陣傳來。
紀放抬頭看了兩眼,見都是些青少年,便不以為意,慢慢繞過他們。
突然間,一陣驚呼在不遠處響起,夕陽突然被遮蔽。
紀放猛然轉頭,一個正在表演的年輕人正騰空而起,直直地朝著他的方向撞來。
情急之下來不及躲閃,紀放只要盡全力側身,希望兩人擦過時不會傷得太狠。
但這還是不夠,滑板堅固的金屬包頭已經狠狠撞向他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