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沈還臉上,他露出個吃驚的表情,緊接著,喜悅在眼中瞬間而起,卻又在對上沈還目光的那一刻,迅速黯淡下去。
他垂眸回頭再不看他,一旁的王建輝卻不知眼色地又傾了一下杯口,一口紅酒猛然入喉,讓紀放忍不住咳嗆起來。
眾人的目光立刻被這里的動靜吸引過去。
紀放伸手掩著口,壓住咳嗽的聲音,臉頰卻因為憋氣而泛上紅暈,眼中淚光點點,連眼尾都泛起了一抹動人的紅,看得在場眾人心神一蕩。
一進門便看見如此美人,方運成眼前一亮,脫口而出:“這是——”
陳少一顆心早就懸在紀放身上,這會兒見他這麼難受,心疼的得要命,滿眼怒氣地盯著罪魁禍首,毫不客氣道:“喝醉了嗎就在這里發酒瘋?這人是誰帶來的,趕緊帶走!”
自覺帥氣地給美人出了口氣,陳少立刻向紀放看去,不知他這麼賣力,美人會不會對他有所表示?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自后方走出,大步來到紀放身邊,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遞到他面前。
陳少瞪大了眼睛。
不會吧!沈還這座萬年冰山居然也會被吸引?還這麼主動!
他兩眼緊緊盯著紀放,心中已不自覺地開始祈禱,別接,別接!
但就在他緊張的眼神下,紀放捂著嘴仰起頭,對上沈還的目光。
倒映著璀璨燈光的眸子,黯淡漸褪,緩緩浮上的喜悅雖淡,卻漸漸將燈光的亮度都比了下去。
濃密的睫毛輕閃兩下,紀放帶著點羞怯低下頭來,伸手接過手帕。
方運成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兩人,見他倆這情形,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你們認識?”
沈還收回目光,語調平直:“一面之緣。”
這他娘的是一面之緣?
陳少嘴角抽搐,目光在兩人之間跳來跳去,這一見面就眼神膠著,一個心疼一個害羞的模樣,你跟我說是一面之緣?
方運成卻不置可否,徑直在紀放身邊坐下,又招呼著沈還:“既然認識,那正好,過來一起喝酒。”
沈還卻沒有落座,叫人拿來干凈的酒杯,倒了半杯紅酒,敬向方運成:“今天家里確實有事,下次一定專門向您賠罪。”
待方運成舉杯,沈還一口喝凈,又倒了半杯,看向桌上眾人:“不好意思,擾了大家的興致,今天大家在這兒的所有消費都算我的。”
放下酒杯,沈還朝方運成頷首:“方叔,我先走了。”
陳少大喜過望,他一向都怵沈還的那張冷臉,有他在,誰還能放開玩樂?
而且正好,沈還走了,他還可以和美人培養培養感情。
他看了眼安靜坐著的紀放。
他此刻已擦凈了唇邊的酒漬,神情也回復正常,不過臉色卻還略略蒼白,對比剛才嗆酒那模樣,更有一種脆弱的風情。
陳少心中憐愛頓起,默默念叨著,一會兒一定要好好安撫安撫。
他殷勤地側身讓出空間,打算送沈還出去,那人卻一動不動。
陳少心里感覺不妙。
果然,沈還朝著紀放的方向叫了聲:“紀放?”
這是要把人帶走?
而那頭的紀放猛然扭過頭來,面上是藏不住的欣喜。
他輕快地站起身來,幾步便跨到沈還身旁。
沈還低聲道:“走了。”
在一屋子人的目瞪口呆中,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后,大大方方地出了包房。
方老哈哈大笑,陳少在心中哀嚎:“不是一面之緣嗎?不是冷面冰山嗎,你走就走,把我的美人也帶走是怎麼回事?沒了美人,我這酒會還有什麼意思?”
而一直被人遺忘的蔣業此刻卻暗暗激動起來。
他雙眼盯著兩人漸漸消失的背影,幾乎控制不住心里的興奮。
這個紀放,果然攀上了沈家!
想起今天電話里,紀放聽說沈家要來人就改了主意,再看他倆那暗通款曲的模樣,說什麼一面之緣誰信啊?
不過……好啊!
沈家是什麼概念,比起陳家那些,可是高了不知幾個檔次!
蔣業雙眼放著光,似乎已經看到自己飛黃騰達的未來。
逸園外,李銘正靠在車旁等候。
剛點上一支煙,就瞧見老板從會所出來,連忙掐滅了煙,擺手散散身上的煙味,去開車門。
待他再看過去,老板身后又轉出一個人來。
青年高挑靈秀,面相十分眼熟。
李銘仔細去看,禁不住瞪大了眼睛,這不就是……今早在機場碰見的那位?
這也太巧了吧,居然能在這兒碰上?
兩人很快來到車邊,紀放微微仰頭看向沈還,晶亮的眸子里滿是感激,十分真誠地說:“沈總,今天真是謝謝了。我……”
他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后面的話有些說不出口,露出一絲苦笑。
沈還沒說什麼,目光卻一直落在紀放身上。
紀放垂下頭,指尖輕輕揉捏著自己的衣角,半晌后嗓音微啞:“今天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脫身才好。”
沈還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一動。
沒讓沉默在兩人間延續多久,紀放又抬頭對上他的目光,輕輕彎了彎眼角:“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我走了。”
說完他便轉身邁步,卻被一聲“紀放”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