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枕云想想也行,換上一身運動服,慢條斯理地在后面走。
臨出門恰逢那群要飯專業戶小浣熊, 正拖家帶口地跑到蕭枕云家門口要點零嘴啃啃, 這回它們迎面就撞上一頭皺著鼻子齜著尖牙, 兇神惡煞的黑狼, 陰陽異色的臉簡直宛若閻王爺再世,嚇得小浣熊一哄而散, 估摸著近半個月不會再來周邊晃悠。
天剛亮, 林間還充盈著早晨清新的露水氣, 天祿吃了一肚子的鹿餅干, 但見到嫩葉還是忍不住扯了放嘴里嚼。太極兢兢業業地伏在地上嗅聞著, 辨別著附近生物的氣味,再留下點充滿了它狂野狼息的排泄物。
蕭枕云走得很慢, 也很認真, 一步一步穩健得像公園散步的老大爺。司棣雙手揣在上衣口袋里, 隨著他悠閑地放慢腳步,沒有絲毫不耐煩,時不時攙扶一下,避免他被石頭和橫在地上的斷樹攔住去路。
不一會,走在他們前面的兩只精神體都跑了個沒影。
太極屬于一去不復返的類型,上一秒還對著樹根抬起后腿,下一秒影子都看不見了;而天祿屬于消失一會再出現,出現一會再消失的反復橫跳類型,移動路線呈圓環形,關鍵每次出現它嘴里都嚼著不同的植物,有一次甚至在啃一顆顏色非常鮮艷的斑點紅蘑菇。
“……”蕭枕云和司棣同時沉默了。二人對視一眼,司棣遲疑地問:“這玩意……會不會有毒?”
“不知道……”蕭枕云說,“除了菜市場上最常見的幾種蘑菇,其他我都不認識。”
而且在今天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能認識那幾種蘑菇就已經夠用了。
司棣伸手放到天祿嘴巴底下,雄鹿立刻大方地將它沒吃的那一半分給它主人的哨兵。
蕭枕云點開終端的掃描識別功能,但還沒等搜索端顯示出答案,司棣接觸過蘑菇傘面的指腹就已經冒出了許多小紅點。他十分鎮定地把蘑菇扔到地上:“不用查了,有毒。”
蕭枕云:“……”
傻狍子還想把剩下那半蘑菇撿起來吃,被蕭枕云掰著角摁回了自己的精神域,隨后帶著三根手指外加掌心都起細小皰疹的司棣策馬奔騰外加轉車兩小時抵達小鎮最近的診所。
好在只是小問題,哨兵恢復力又強,開了口服液和軟膏讓司棣帶回去,等紅疹消退就沒事了。
“好熟悉的畫面。”蕭枕云坐在診室外的長椅上給司棣涂藥膏,“上次是我被燙傷,這次是你蘑菇過敏。”
“證明我們有緣。”司棣看著自己裹上繃帶的手指,曲起伸直做著活動,忽然勾唇一笑,隱約有些不懷好意,像是一頭哄騙小鹿開門的大灰狼:“小叔,我右手受傷了……這中午飯,難道你舍得一個病患為你忙前忙后嗎?”
“……”蕭枕云挑了下眉尾,“我們在鎮上吃了回去?”
“可是早上我都已經將排骨拿出冰箱解凍了,解凍之后再凍回去,肉口感就差了……”
蕭枕云惹不住笑起來:“想讓我下廚你可以直說,不需要這麼拐彎抹角。”
“那你今天你做午飯?”司棣親昵靠在蕭枕云肩膀上,聲音曖昧輕緩。
中午,蕭枕云大大方方展示了一回廚藝。
沒有炸廚房炸下水道的意外,也沒有驚為天人的廚藝,普普通通的一頓飯,紅燒排骨外加排骨蘿卜湯,炒時蔬,白灼蝦,還涼拌了黃瓜和皮蛋。
“有模有樣的啊?”司棣盛好飯。“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很多。”
蕭枕云摘下圍裙落座:“網上的菜譜都很詳細,恨不得幫你做好,盡善盡美是有難度,但做熟還是很容易的。”
每道菜司棣先試吃一口,然后召喚出太極也給它扔塊排骨打打牙祭。圈了快300畝地的太極現在感覺自己簡直就是世界的狼王,揚眉吐氣地把排骨啃得吱吱作響。司棣投喂了兩塊忽然想起什麼,問:“天祿呢?它生吃了半顆毒蘑菇,現在感覺怎麼樣?”
“在我精神域里撲蝴蝶。”蕭枕云端起湯,幽幽吹開表面的蔥花。
司棣點點頭,埋頭干了半碗飯,猛地又想起什麼:“你精神圖景里有蝴蝶嗎?”
蕭枕云抬眼朝他笑了笑:“沒有。”
“……”
*
某位哨兵嘴上說著要親歷親為保護自己的向導,還說以后每個休息日來向導這里報到,但首先他的休息日并不是一周一次,而是排班制度,輪到他休息的那天才能休息,具體時間不定。
司棣只履約再來見了蕭枕云兩次,接下來就開始無窮無盡的加班,最夸張的是一次他人跨在馬背上了,通訊過來他又得趕回去加班。
蕭枕云倒是不生氣,笑著在視頻里打趣他:“這你不去勞動局舉報蕭驚風?妥妥的壓榨。”
“我之前病假休了太久,現在多做一點也很正常。”司棣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而且疾風隊剛重建,內部的事情多,職責劃分還沒有完全明確。外界也有很多質疑的聲音,想要打破這些聲音,要靠時間的沉淀,更要我們隊伍的努力……”
他可憐巴巴地看向蕭枕云,似乎想用眼神讓向導諒解他的失約:“過段時間,等穩定下來了就會好很多,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