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蕭枕云問。
緊隨其后的葉斐然這才注意到房內還有一個陌生的哨兵,蝮蛇盤繞在對方身上,幽幽地昂起蛇頭,吐出蛇信。他防備地止住腳步,眼底的警惕又加重幾分。
在這期間,刺猬目視窗外逐漸露出懷疑的神情,眉頭緊鎖,“有可疑的人靠近……”
蕭枕云想該不會是在外暗中接應葉斐然的人吧?怎麼這麼不小心,上來就被發現了,以后保護世界的大業怎麼放心交給你們?
“好像走了……?”刺猬喃喃低語,“……不對勁。”
倏然,他將黑盒子放到地上,宛若掀開琴盒那般打開蓋子,露出里面數枚在燈光下散發著流暢光澤的金屬配件,一看就是備受珍惜時常保養,在他熟練的裝配下,一把通體漆黑的狙擊步槍迅速成型,他咬著子彈邊安裝邊吩咐道,“你們守在這里不要出去,窗戶鎖死,窗簾都拉上,我馬上回來……哦,記得給我開門。”
葉斐然嚇了一跳,他本以為蕭枕云是圖窮匕見打算殺他滅口,正想著這燕國地圖也太短了,結果陌生哨兵的槍口卻不是沖著他來的,他們好像是遇到了其他棘手的麻煩。
只見這位精神體是蝮蛇的哨兵身形如鬼魅,背著槍打開窗戶側身進入陽臺,隨后一個眨眼就消失不見。
“小斐,去和念念一起關窗戶。”刺猬一走蕭枕云立刻鎖上了陽臺的落地窗,回頭見葉斐然不明就里地呆立原地,不明白他明明是來對質的,卻好似被牽扯進了一宗稀奇古怪的麻煩當中去,還得反過來給罪魁禍首幫忙?
蕭枕云立刻以一個長輩勸誡又寬和的口吻道:“小斐,現在情況緊急,我們之間出現的誤會之后再解釋可以嗎?”
葉斐然還是遲疑著沒有行動。來之前他就做足了心理預設,知道自己將面對的是怎樣一個狡猾的敵人,騙過了除他以外的所有人,甚至連和他永久結合的哨兵都被迷惑。
制造一個緊張急迫的氛圍,讓受害人來不及思考,這是經典騙術中常用的手段。司楮是否就是這樣被他騙去,用姣好的容貌和親切的態度麻痹獵物的警戒心,等他失去自己的節奏之后,就露出鋒利獠牙,這頭可惡的、披著羊皮的狼!
不對,葉斐然想起了監控錄像中司楮半敞的上衣、松垮的褲腰和腳踝上的鎖鏈,這只披著鹿皮的湊流氓!
蕭枕云沒有對這只謹慎的孔雀再廢口舌,只能麻煩蕭念來來回回多跑幾趟。
很快,就當閣樓最后一扇窗戶也被蕭念探出身合上的時候,他瞇著眼看見刺猬背著個人匆匆跑到門外,身旁還跟這個行動踉蹌的人。
他迅速跑下樓,就見蕭枕云也在門鈴監控中看到了對方,為刺猬開起靠外的大門之后直接將人從地下車庫引了上來。
葉斐然終于反應過來蕭枕云這邊好像真的遇到了麻煩,刺猬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從樓下走上來,他連忙急匆匆地跟上,圍在沙發邊。
等到刺猬全身攏在明亮的燈光下時,蕭枕云這才看清他滿身都是血跡。他利落地將一個人放下,撇開對方臉上臟污粘結的短發,露出清俊的面容,正是司棣口中失蹤的段霏。
而另一個一路跟刺猬跑回來的人當然就是蕭家禮,對方耳后長出根根灰白色的鷹羽,瞳孔也變成鷹一樣的眸子,比尋常他眼睛的琥珀色要淺一點,也要亮一些,像熔化了的金子。
“你的五感抑制器呢?”蕭枕云沉聲問,他看了蕭念一眼,管理員立刻反身去蕭家禮的房間拿備用的抑制器。
“不,不要了。”蕭家禮也受了傷,額頭上都是血,半邊眼睛糊得睜不開,身上一半是段霏的血,一半是自己的,“那些實驗體過不了多久一定會追上來,對不起……我本來不想把人引過來的,但是翻車的地方離這里最近,下意識就朝這個方向逃跑,等反應過來轉而想走的時候,這位,先生……就追了過來。”
刺猬挑了下眉,“怪我咯?”
蕭家禮急忙道:“……對不起。”
葉斐然身為一名向導,救助與安撫刻在他的骨子里。他在段霏身邊彎下腰,迅速扯開領口的紐扣以防呼吸不暢,看著他不斷嘔出鮮血,神智渙散,一邊替人腹部巨大的割裂傷止血一邊急道:“他快不行了,要趕緊送醫。”
“那就趕緊。”蕭枕云快速錄入語音通知司棣他這邊的情況,指揮其他人行動,“把他抬到車庫那輛黑車上去,刺猬你帶他走,家禮,你也跟他們一起。小斐,你跟我們坐另一輛。”
他又想到了地下室的小狗,但MP的目標是蕭家禮和他,只要他們離開,這些實驗體未必會徹查整幢別墅。
刺猬一直站在靠窗戶的位置,背抵著墻雙手持槍。忽然,他低低笑了一聲,抬起槍口:“不好意思,貌似不太方便走……有人追過來了。”
他如同催命符般的話語剛落,房間內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