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枕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畫面,聽到這話竟然微微勾了下唇,但沒敢笑出聲,畢竟他還得繼續扮個誤動凡心的謫仙。
“舅舅,我知道因為你認人不清沒有發現杜奈是內奸的事情對我有些愧疚,想補償我,但這不怪你,你日理萬機,哪里顧得過來這麼多,而且是人都會犯錯,所以你不需要為了我去強求……”
蕭驚風臉上吊兒郎當的神情微微一收,十分感慨地摸了摸蕭枕云的頭發,“……舅舅只是發現,平時對你的關心還是太少了……你安心養身體就好,剩下的都有我。”
“謝謝舅舅。”蕭枕云滿意地點了點頭,抬頭望著蕭驚風的霧藍眼瞳若細雨蒙蒙下的江南水色。
旁邊坐在沙發上雙腿懸空的蕭念都看呆了,他默默放下手中的易拉罐,艱難地咽下了飲料。
蕭驚風剛走,蕭枕云立刻神色一改,正經溫和的靠坐姿變得沒骨頭一樣懶懶散散,不耐煩地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額頭,還有些乖戾地朝蕭念挑下眉:“有煙沒?”
“……”蕭念剝了根棒棒糖塞進他嘴里。
*
時間回到傍晚的當下,司棣的病床旁邊。
蕭枕云閉著眼睛,循著這兩天現學現用的技巧,緩緩去找尋那條發光的鎖鏈。很快,只存在于精神幻境中的金屬環扣撞擊聲就回蕩在耳伴,稍加訓練掌握門路之后,90%的匹配度讓他不費吹灰之力就連上了那條精神鏈接,進入對方的精神圖景。
破碎黑暗的精神域內,蕭枕云找到了那條先前他為司棣走出來的蓮花小道,司棣就躺在道路的盡頭,小路太窄,他的四肢微微下垂,腦袋側仰,好像躺在懸崖邊上,隨時都會跌落萬丈深淵。
蕭枕云在道路周圍看到了許多其他向導修復的痕跡,看來蕭驚風那一下精神力鞭把這條路都給震裂了,礙于匹配度,即使是高等級的向導醫生也無法在司棣的圖景內做出其他更好的橋梁,就只能修補蕭枕云留下的足跡,并且瘋狂以量取勝,除了司棣附近的路無人敢動之外,其他地方的蓮花路目前已經被拓展成柏油馬路,還是一次性能會車三輛的那種。
天祿出現在他的身側,但這一次蕭枕云沒有靠它走路。蕭驚風提醒了他,這里是精神域,是精神世界,根本不需要循規蹈矩依賴現實世界的規則辦事。
向導是精神圖景的主宰,在這里他無所不能。
蕭枕云做得并不熟練,想要在精神世界擁有健全的雙腿,難度不亞于現實給自己裝雙新腿,但他短暫嘗試之后,立刻學會了空間瞬移技能,而且他覺得這樣還要更酷一點,直接瞬移出現在了司棣的身邊。
銀發哨兵依舊在沉眠,眉心微微皺著睡得并不安穩,他的求生欲很強,不甘心就這樣消亡,竭盡全力地在夢中掙扎,無比渴求著醒來。
蕭枕云雙腿無力地傾在一旁,單手撐在司棣耳邊,又緩緩地改為手肘著地,另一只手不重不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司棣,該醒過來了。”
司棣的腦袋被他拍得稍稍右傾,但眼睛依舊緊閉,眼珠也未轉動,沒有即將蘇醒的跡象。
雄鹿在旁邊左右尋找著什麼,可惜始終沒有發現太極的蹤跡,這時,它聽到主人笑著問:“天祿,知道怎樣喚醒一名睡美人嗎?”
天祿不明所以地低下腦袋,嗅了嗅,忽然銜起司棣頭頂的短發撲嚕撲嚕地嚼,傻狍子的本性永遠改不了。蕭枕云沒再理精神體,垂眸用目光描摹著司棣臉頰的弧線。忽地抬手勾住自己左側垂落的長發,單指別到耳后,接著傾身在司棣臉前伏下,右側的長發頓時猶如墨色水簾,從肩頭傾瀉而下,遮住了天祿好奇的視線。
“呦。”雄鹿不感興趣地抬起腦袋,噠噠噠踩著蹄子走到遠些的地方。
主人俯身的時間有些久,似乎除了親吻嘴唇之外還親了些別的地方,時不時還會輕聲呼喚哨兵的名字。它感到有些無聊,但又不能亂走,因為蕭枕云的精神力并不足以讓它自由活動。
蕭枕云的吻一直很安靜,青澀淺淡的觸碰,再緩緩分離。偶爾會吻得久一些,再移開那雙唇瓣的時候他的呼吸就會變得急促,但也很輕微。逐漸的,耑息聲音似乎不止一道,另一道喑啞性感的人聲不知道什麼時候纏繞著加入,接吻的動靜也鬧得大了,急躁又迫切,不顧一切地鎖曲,在蕭枕云休息或者換位置的時候還會發出不滿的低尹。
忽然,天祿發現了什麼,它抬起腦袋,凝望著虛無的高處,疑惑地叫了聲,半秒后,它的喊聲轉為篤定,身影瞬間從精神圖景內消失。
現實的醫院之中,無數雙眼睛目不轉睛地透過一方小小的觀察窗,屏息凝神,緊盯病房內的動靜。房間內的畫面猶如靜止一般,一人躺一人坐,寂靜無聲,焦慮與懷疑在走廊上無聲蔓延,但沒有人敢貿然打破這份靜謐,就連呼吸聲都仿佛會驚擾到什麼。